扎堆学校水厂引争议PM2.5监测点全国铺开

　　徐燕燕

　　中国的PM2.5监测网络从这个月起，将扩大近3倍规模。

　　据中国环境监测总站近日通知，国家城市环境空气质量监测网络由113个重点城市扩大到地级以上城市（包括部分州、盟所在地的县级市）共338个城市1436个空气点位，并要求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于今年5月1日起开展监测，其中都囊括了对于PM2.5的监测。

　　此前，今年1月21日北京环保监测中心率先公布了北京市PM2.5研究性数据；3月8日，广东省公布了广州、深圳、珠海等珠三角地区17个监测点的数据；3月25日，浙江省公布了9个站点的数据；4月29日，天津首次公布4个站点的试验性数据。上海市预计6月份基本具备PM2.5数据正式发布条件。

　　一度云遮雾罩的PM2.5，终于开始在公众面前渐变透明。

　　点位“扎堆”学校是否合理？

　　本报记者在国家环保局网站上的一份《国家城市环境空气质量监测网监测点位名称表》中看到，学校、水厂、医院成为大多数城市布点的选择。

　　特别是学校，几乎是每个城市的必选，在许多监测点位本就不多的中小城市，学校就达到一半以上，甚至全部。

　　比如，浙江省共设的46个点位中，以学校命名的有12个，占1/4以上。其中宁波市、嘉兴市、衢州市学校的点位和总点位的占比分别为3/8、2/3、2/3；湖州市3个站点中，两个设在水厂；吉林延边朝鲜自治州的3个点位都选择在医院；山东东营的4个点位中，有两个设在水库周边；广西柳州6个点位中，学校有3个，水厂有1个等。

　　不少群众对此提出质疑，认为这样做是为了拉低监测的平均数值，并不能体现出一个城市真实的污染水平。

　　浙江省环保厅监测与信息处处长张福健对本报记者说，该省部分站点虽以具体地点命名，如医院、学校等，但并不只代表医院、学校的空气质量，也代表其周边居住区的空气环境质量，站点选择也要考虑站房的获得、供电和供水等条件。

　　复旦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研究员王琳则表示，这样的选择倒也可以理解。

　　他认为，人活动的主要区域是家庭、学校、工厂、医院、公园等区域，特别是学校，聚集的青少年群体是最易受PM2.5危害的人群，所以把PM2.5监测点位布置在这些位置，能较为真实地反映人体的暴露水平。相反的如果监测点布在某工厂的排放源，测量的是排放强度而非环境浓度。

　　但与此同时，王琳也表示对于整个城市来讲，要想较为全面地反映环境浓度，还是应该要有一定的布局的。

　　南京大学大气物理与大气环境教研室副主任刘红年告诉本报记者，对于大多数城市来说，PM2.5的监测应该是在原来的监测点位基础上增加观测项目，而不应该再另外去布点。如果要补充点位，一般要遵循功能区的划分，在各个功能区内选择有代表性的位置布点，这样才能代表一个城市的平均情况。

　　按照现行的《环境空气质量标准》（GB-3095-1996），环境空气质量功能区分为三类：一类区为自然保护区、风景名胜区和其他需要特殊保护的地区；二类区为城镇规划中确定的居住区、商业交通居民混合区、文化区、一般工业区和农村地区；三类区为特定工业区。不同的区对应的空气质量标准也分为三级。

　　在今年2月29日发布、2016年1月1日实施的新《环境空气质量标准》中，将三类区并入二类区。

　　“一般来讲，首先关注的应当是居民区，学校可以代表一个居民区。但是，一个城市的功能区分为很多种，全部集中到一个功能区里面，代表性就会差一些。像水库一般都是在离城市较远的地方，可以作为对照点，通常不记录在城市评价体系里面。市区的空气质量如何，还应当用城区内监测站点的平均结果来说明问题。”刘红年说。

　　王琳也表示，工业区、生活区、商业区都应该有所涵盖。中小城市可能只有两三个布点，就应当选择最具有代表性的点。

　　年“严”日“松”

　　本报记者在浏览部分城市发布的空气质量情况时发现，当把PM2.5纳入空气质量评价系统，空气质量等级较之原来均有所下降。

　　例如，5月15日14时，广州市10个PM2.5点位的API空气污染水平为5优、5良；但是当纳入PM2.5的监测数据，则为4优、6良。

　　据广东东莞市环保局有关负责人此前称，实施新标准对珠三角空气质量评价结果将产生显著影响。据东莞市环保局2011年的监测数据，如果按照API数值（主要评价指标为二氧化硫、二氧化氮和PM10三项），东莞空气质量达标率为98%，但如果按照AQI（API基础上再加PM2.5、一氧化碳、臭氧其他三项污染物）进行评价，东莞空气质量达标率将下降至74%左右，达标率将下降24个百分点。

　　刘红年也表示，标准和观测值是两码事，目前国外的标准比我们更为严格。

　　“如果按照国际标准，中国80%以上的城市PM2.5都是超标的，即使按照目前宽松的标准，超标现象还是很严重的。”刘红年说。

　　但与此同时，刘红年也表示，新《环境质量标准》中PM2.5的相关标准还是合理的。

　　“从没有（要求）到有，本身就是一种进步。尽管比国际标准偏低，但还是比较适合中国现状的。不能光从环境角度讲，还要看可行性。如果一开始把标准定得太高，完成不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希望通过几年的控制，大多数城市的达标情况有所改善，再慢慢提高标准。”刘红年说。

　　按照我国规定，PM2.5日均浓度限值一级和二级分别为35μg/m3和75μg/m3，年均分别为15μg/m3和35μg/m3。年均浓度限值要比日均严格许多。

　　“现在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是，有的城市日均都达标而年均不达标的尴尬局面。”王琳表示。

　　而刘红年教授认为，日“松”年“严”很正常。

　　“日均一般是要高于年均。但在其他国家，评价一个城市的空气质量是否达标，通常有两个评价标准：一个是年均值，一个是通过控制超标的天数，即是达标的统计要求。”刘红年指出。

　　所谓达标的统计要求是指规定在一定时间内以一定的统计方式获得的污染物平均浓度水平不能超标的次数，即时间标准。美国、欧盟等国家和组织在其环境空气质量标准中对多项污染物提出了达标的统计要求。

　　美国对PM2.5达标的统计要求为：3年内每年平均值不超过标准值；欧盟则要求更严格一些，PM2.5的年均值不允许超标，日均值每年不能超标35次。此外，对于一氧化碳、二氧化氮、二氧化硫、臭氧、铅等污染物均有类似的要求。

　　中国环境空气质量标准中目前未设任何达标的统计要求，刘红年说。

　　“这对统一评价体系非常重要。比如说年均值达标了，但日均值超标10天，我可以评定为良，超标20天我还可以评定为良；优、良、差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没有定论。这也是我们亟待完善的。”

　　尾气排放将进一步收紧

　　公布PM2.5是往前的一大步，而真正实现浓度降低之路则是复杂而漫长的。

　　刘红年教授告诉本报记者，PM2.5的形成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燃煤排放；二是城市建筑，如拆迁等带来的地表扬尘；三是城市交通。并且不同城市有不同特点。“比如广州城市建筑控制非常好，以交通和其他二次气溶胶比例大一些；而北方一些城市则是扬尘等问题严重一些。”刘红年介绍说。

　　上海市环保局发布监测数据，上海市环境空气中PM2.5来源中机动车排放的比重最高，占25%；北京PM2.5的构成中，机动车排放占22.2%。

　　城市交通是导致PM2.5超标的主要原因之一，尤其是来自于汽车尾气的直接排放产生的黑炭颗粒物，这点柴油最明显。另外，尾气排放的氮氧化物、氮氢化合物等在大气中通过反应产生硝酸盐，对空气污染有一个加速作用，刘红年表示:“从这个角度来讲，控制交通尾气排放是必须的。”

　　近日，上海市环保局局长张全曾提出，上海明年争取出台“沪五”标准，提高机动车尾气排放标准，同时对上海现有的23万辆高污染车辆加快淘汰。

　　北京也计划到2013年将提前淘汰40万辆老旧机动车，到2015年再强制淘汰30万辆2001年前购买的国I标准老旧机动车；到2020年淘汰90万辆国Ⅱ标准以下的老旧机动车。并同时优先发展公交系统。

　　浙江省环保厅监测与信息处处长张福健对本报记者说，在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的背景下，污染排放居高不下，环境处于高负荷运转，机动车的增长、能源消耗的增长、城市人口的增长都给空气质量的改善带来压力。

　　“公布PM2.5给予公众一个指导性的意见，空气污染是由多种原因所造成，治理起来很复杂，有可能短期之内看不到很大的成效。”王琳说。制图/蒋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