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Facebook

　　嵇晨

　　最近一两周，全球最风光的人物非马克·扎克伯格(Mark Elliot Zuckerburg)莫属。

　　这位刚刚度过28岁生日、从哈佛大学辍学、被前女友一脚踹掉的Facebook创始人，不仅创下硅谷最大规模的IPO纪录，而且刚迎娶了一位华裔姑娘，尽管婚礼很低调，但围绕他公司的是是非非，却一点也不低调，甚至堪称紧张而激烈。

　　从与创业兄弟反目成仇，到IPO超购上调发行价格区间和股权供给规模，再到承销商大单托盘，以及首日挂牌不顺、次日破发、连续几天大跌……备受关注的Facebook上市堪称美国资本市场经典的滑铁卢战役。

　　各方玩家如顶尖华尔街大型投行，从上市前的暗战争夺承销资格，到破发后被投资者戳着脊梁指责过分炒作供需和价格，有分析说，他们几乎榨取了公开市场这时候能够为该股提供的所有资金。纳斯达克的交易员调侃道：你可以热爱 Facebook ，但不要买入它的股票。

　　“抢手”变“烫手”

　　自挂牌首日惊险保卫发行价的那刻起，Facebook股价破发几乎没有悬念。北京时间周二凌晨，截至美股市场收盘，Facebook报收下跌11％至34美元，周二晚间开盘前交易继续下探4％，截至发稿时（北京时间22:00左右）股价再跳水约7％，假设收盘维持在这个跌幅，那么正式挂牌后连续三个交易日中，Facebook累计跌幅已经超过24％，相应的千亿美元市值缩水约240亿美元。

　　一位自称“好不容易”竞购到少数Facebook的IPO股份的美国机构投资者对记者懊恼地表示，“如果再这么跌下去，原本想大赚一笔的愿望竟然变套牢了”，他没有果断在前两个交易日里把手中的股票抛售，并因此遭到老板的批评。

　　“这是在意料之中的。Facebook上市第一天，我本来还想要不要买入，但是同事们讨论的结果是，观望为主，结果等了一天，到上周五尾盘的时候，只是高于开盘价一点，明显有承销商托盘的迹象。周一的表现很差，我短期就不考虑它了。”美国某大型银行交易员私底下告诉本报记者。

　　股价逆先前预期大幅走低，2012年全球最关注的科技互联网公司IPO变成一场大跌乌龙，大部分指责集中在豪赚6700万美元的主承销商摩根士丹利。

　　在33家共同承担Facebook的IPO承销投行团队中，摩根士丹利是唯一一家需要承担为股价保驾护航责任的主承销商，在上市首日股价很快跌至38美元发行价附近时，大摩已经坐不住出手护盘，动用绿鞋机制在收盘前20分钟里调动20亿美元资金入场买股票，使股价暂时逃过了首日破发的厄运。

　　承销商为何会有如此举动？“这应该是协议的一部分，有些时候承销商按照与上市公司的协议，必须这样做。”美国某银行投行部门的副总经理告诉记者。

　　然而，批评的声音依然排山倒海地涌向摩根士丹利。彭博引用消息人士的话称，摩根士丹利和Facebook在临近上市前决定将发行价区间上调20％，看起来是外界投资者超购踊跃，另一层意义在于吸引更多IPO前持股人愿意出售更多股份，最终高盛和Accel Partners等投资方的确决定同意出售。

　　一位分析人士对记者表示，这意味着用短期利益爆炒市场需求，来动摇长期持有的投资信心，当最终定价38美元浮上水面的时候，大部分此前并没有“幸运”购得IPO股份的二级市场买方都或多或少打消了再买的念头，“这是个艺术性定价，根本不理智。”

　　投行间的利益暗战

　　中外资本市场上，承销商为了追逐利益“蹂躏”公司IPO的例子并不少见，只不过这次被“玩弄”的是堪称奇迹的美国互联网公司Facebook，或者说，扎克伯格自己大概也没有想到，当初同意提高发行价和发行股数的时候，会导致如今的开局连续暴跌。

　　美国商业报道网站Business Insider近日长文描绘出一幅投行明争暗斗Facebook的版图。其中，摩根士丹利和高盛被视作硅谷大型科技公司上市承销2选1的主要投行，高盛是微软、雅虎、eBay等公司IPO的主承销，摩根士丹利则接下了Google、LinkedIn、 Zynga等公司上市，虽说实力不分伯仲，但不难发现近几年摩根士丹利的风头显然劲过高盛。

　　这次Facebook的大单显然是一块不可不抢的肥肉。高盛从扎克伯格委托Facebook的首席财务官大卫·埃博斯曼（David Ebersman）开始击破，并逐一讨好公司的管理高层，包括给首席运营官雪瑞·珊博格（Sheryl Sanberg）的某筹款活动提供赞助。

　　功亏一篑的是，就在高盛险些要肥肉入口的时候，对于直接投资4.5亿美元折换股票份额的消息被《纽约日报》报道泄露，使还属于保密阶段的交易暴露在公众视野中，更惊动了美国证交会（SEC）的调查，为了避免触犯监管规定，高盛亡羊补牢地决定交易不向美国客户开放，导致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触怒了美国客户也得罪了Facebook。

　　事后华尔街议论纷纷，关于交易信息的泄露很可能是由高盛内部人士议论过多，而在摩根大通和摩根士丹利得知交易内容后，故意爆料给媒体。最终摩根士丹利获得主承销资格。

　　然而，不管恶战结果如何，对投行来说，这是一场没有输家的斗争，或者说，从目前看，输家是Facebook和高位买进的投资者。

　　很好的市场包装营销加上Facebook抢购效应发酵，这单IPO生意给摩根士丹利带来6700万美元收益，而高盛此前对Facebook的投资回报达到5亿美元和1000多万美元的承销收入等。正如一位投行业内人士对记者感慨，“从挂牌上市后，股价怎么走和投行就没有实质性关系了，他们只要保证在承销阶段赚足就可以了，真正亏损的是高位跟进的投资人。”

　　反查和回归

　　屋漏偏逢连夜雨，股价暴跌的另一个矛盾和指责点，在挂牌首日纳斯达克交易所的系统故障，一位美股交易员对记者表示，当天他听说交易开始一段时间内不少买方订单都出现执行故障。

　　纳斯达克OMX集团首席执行官罗伯特·格雷费尔德（Robert Greifeld）也在稍后的电话会议上对记者承认，的确是系统出现技术性问题，对Facebook的上市造成影响，问题主要出现在挂单取消。

　　对此，美国证交会（SEC）暗示将在周五收盘后复查纳斯达克交易所在Facebook首日上市的系统问题，一位发言人对美国CNBC表示，根据惯例，SEC的相关部门会根据和纳斯达克交易所核实复查的相关情况，再跟进判断事故原因。

　　然而，把股价暴跌原因归咎于交易所系统暂时的故障，真的有人信服吗？这只不过是券商和投资人多了一个理由去索要损失赔偿罢了。

　　撇开市场上的喧嚣，眼下或许唯一能让市场感到一丝乐观的是，Facebook的创始人扎克伯格在敲钟后敦促员工“继续专注，不断前行”，创新工场首席执行官李开复在微博(http://weibo.com)上赞许，“很多人热议Facebook破发，如果问小扎，他会重复他敲钟时的演讲，‘我讲几句，就按这个铃，然后回去干活。上市只是里程碑，我知道这看起来是件大事，但我们的使命不是成为一家上市公司，我们的使命是让世界更开放、更紧密连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