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总理默克尔孤立却不孤独

　　杨向峰

　　这十来天对德国总理默克尔来说可谓是坏事连连：先是她领导的基民盟在德国最大的州北威州的选举中惨败，这不仅为她明年的连任敲响了警钟，也迫使她罕见地把为败选负主要责任的环境部长革职；几天后又传出她在与希腊总统的电话会谈中提议就希腊是否留在欧元区进行全民公决，希腊各界以干预内政为名对她群起攻之；在上周末八国集团首脑峰会的时候，法国新总统奥朗德与美国总统奥巴马一拍即合、大谈推动经济增长，有“紧缩女王”之称的默克尔在7个男人的簇拥下更显得形单影只。

　　八国峰会后发表的《戴维营宣言》除了强调“促增长”和欧元区的稳定外别无详情。毕竟欧元的危机首先是欧洲人的事情，而德法轴心的正常运转不可或缺，自奥朗德当选后德法双方一直在密切接触试图弥合分歧。尚处在蜜月期的奥朗德着眼于6月份的法国议会选举，下定决心要拿出刺激经济的具体举措，预计他将在23日举行的欧盟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上提议发行欧元区共同债券，一些对紧缩药方早就多有微词的欧盟国家领导人也迅速集结在他周围。默克尔自然知道紧缩的不得人心，在法国大选后顺势调整了调门，提出增长和紧缩相得益彰，但欧元债券对德国人来说可是不可逾越的红线，没有好大喜功的萨科齐作掩护，默克尔将在欧盟峰会上面临空前的压力。

　　这两年多来频繁爆发的债务和信用危机迫使欧洲领导人疲于奔命。欧元没有促成一荣俱荣，却能导致一损俱损，希腊人就是利用了这一恐慌心理进行绝地反击。在5月6日进行的大选中，极左政党异军突起，该党把希腊的“民不聊生”归咎于此前与欧盟、欧洲央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三方签订的拯救协议，主张撕毁该协议却又保留欧元，因为他们知道希腊的无序退出造成的连锁反应足以胁迫欧盟让步。希腊人玩火的手段让德、法等国怒不可遏，作为回应，欧洲高官们开始公开讨论希腊退出欧元的制度安排和潜在损失，只是欧元的应声下挫才让他们打住。希腊混乱的政局还需要在下个月的选举后才方见端倪，所以虽然各方都在为希腊的退出暗中做准备，台面上的角力还是回到了增长与紧缩的纠结中来。

　　其实，无论是欧元的救援措施，还是经济刺激计划或欧元债券，经济实力在欧元区首屈一指的德国都是冤大头。欧元债券说起来是由欧元区17国共同担保，其实是信用等级高的德国变相地担保希腊、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国的债务，德国自身的借贷成本必然因此飙升，德国人当然不愿意。即便成了众矢之的，默克尔也不可能在这个原则性问题上让步，目前她在德国民众中的个人威信高居不下就是基于她面对危机临危不乱的表现。此外，她可以以德国宪法法院的制约为由联合奥地利、芬兰、荷兰等国对欧元债券进行抵制，而对政府赤字尤其敏感的金融市场和评级机构则是她可靠的盟友，所以说默克尔孤立却并不孤独。不过作为对“增长派”的妥协，德国人可能会同意开放“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用于促进就业和金融稳定， 并允许欧洲投资银行发行“项目债券”用于欧元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很明显这些小碎步无法治本，只能当是聊胜于无，旷日持久的欧元区多重危机仍然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