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锐失速：片面追求扩张规模导致问题频发

　　华锐“解约门”再现其片面追求扩张规模导致的问题。

　　◎本刊记者 丁玲 | 文

　　坏消息又来了。国内最大的风电企业华锐风电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华锐)身陷“解约门”。

　　5月8日，多名应届毕业生网上爆料，华锐解聘数百名应届毕业生。随即，事件不断发酵，被华锐解约的应届生正逐渐聚集到一起，进行维权行动。网络上充斥着许多发泄不满的消息和文章。甚至，华锐官网还遭到了名为F4CK的黑客组织的攻击，黑客在官网留言怒斥：“哪有这样的公司，要不要脸了！”

　　学生的不满可以想象。“早点解约我们还有时间找新工作，现在临近毕业，校园招聘都已结束，在一个月之内找到工作很困难，何况我们正在做毕业设计。”黑龙江大学李浩(化名)担忧地告诉《中国经济和信息化》。2011年9月，李浩就已经与华锐签订了三方协议。

　　记者从一个由被解约学生自发建立，名为“华锐真坑爹”的QQ群获得一份录音资料：华锐一位相关负责人表示，华锐已经对大约350名2012年应届毕业生做出解约。

　　“华锐人力资源给我们打电话说可能要裁员，具体名单要5月10号才能出来，现在主动提出解约的，不用交违约金。”5月3日，正在做毕业设计的李浩第一次接到华锐的解约电话。令李浩等人更加失望的是，华锐方面表示，公司提出解约，则需要一个月时间走程序；如果毕业生主动提出解约，则三天就可以办理解约手续。

　　至于解聘原因，记者致电华锐副总裁陶刚，陶刚婉拒了采访。在一封日期为5月8日的解约邮件中，华锐声称，华锐内部战略方向有所调整，对相应招聘部门工作以及对应届毕业生的招聘数量进行了重新规划，招聘计划有所减少。在邮件里，华锐承诺向每位学生支付违约金2000元，被解约学生对此并不满意。

　　华锐的确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尽管自2006年成立以来，华锐连续多年高速发展，净利润从2007年1.26亿元猛增到2010年的28.55亿元，被称为风电行业的速成冠军，但2011年，华锐的这一增长势头戛然而止。这一年，华锐实现净利润7.75亿元，同比下滑72.84%。

　　更为严重的是，下滑趋势仍在蔓延，华锐今年4月25日公布的数据显示，一季度公司净利润为5675.87万元，同比下降87.06%。截至5月14日收盘，华锐股价由发行价90元跌至16.12元。上市短短一年，市值由上市904亿元缩水至324亿元。

　　而且，裁员事件也不单发生在华锐一家身上，在此之前，三一电气曾有销售部裁员30%的传言，而在2011年11月份，金风科技已与数名毕业生解约。

　　不过，整个风电行业的低迷并不能掩盖华锐野蛮成长中暴露的技术、安全、管理等问题。中投顾问新能源行业研究员萧函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解约事件折射出华锐片面追求扩张规模的恶果。

　　问题不断

　　华锐的成长过程从来都不缺少话题。2008年，由华锐董事长韩俊良持有100%股权的天华中泰投资有限公司还未成立，便出资2500万作为华锐风电的注册资本，成为了华锐股东。随后，华锐的三次股权腾挪，实现从内资企业到外商企业再到中外合资企业，最终到股份制企业的转变。

　　2011年1月5日，华锐以90元/股的发行价登场，这一价格突破了主板市场20年来发行价的最高记录。然而，就在这一天下午18时30分，华锐在张家口市尚义县施工工地进行安装调试风机时，发生触电事故，造成1人当场死亡，2人重伤后，经抢救无效相继死亡。

　　9个月之后，华锐再爆安全事故。2011年10月10日，华锐施工现场承包方在酒泉市南郊进行施工准备过程中，该公司履带式起重机吊臂断裂倒塌，造成现场5人当场死亡，1人受伤。

　　其实早在两次事故之前，业内已经开始质疑其质量，但华锐的膨胀并未让其停止加速。业内人士认为，在发生过一次吊装死人事故后，再一次发生重大死人责任事故，虽是偶然，实则必然。

　　祸不单行。在华锐为安全事故焦头烂额时，美国《福布斯》杂志报道华锐与订立电子模块为主的设备制造商——美国超导的风机知识产权纠纷案。华锐再度成为国内外商界关注的焦点，与此同时，对华锐企业道德品质的质疑也甚嚣尘上。

　　萧函认为，归根到底，华锐的问题出在企业发展观上。在中国光伏产业高速发展的大潮中，包括华锐在内的风电企业片面追求量而忽视了质，在规模快速扩张的同时也埋下隐患。

　　而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分析师指出，在华锐的快速发展中，透支的不仅仅是产品的质量， 更为重要的是企业的品质。

　　风电寒冬

　　依靠政策和市场需求迅速发展起来的华锐，在失去政策和市场需求的庇护时，曾经的华锐速度难再延续。

　　2006年2月9日，华锐注册成立。同月，发改委公布《可再生能源发电有关管理规定》，要求电网企业应“确保可再生能源发电全额上网”，并给发电企业规定了8%的可再生能源发电配额义务。

　　同年，国家出台风电特许权招标原则，规定每个投标人必须有一个风电设备制造商参与，而风电设备制造商要向招标人提供保证供应符合75%国产化率风电机组的承诺函。投标人在中标后必须而且只能采用投标书中所确定的制造商生产的风机。

　　华锐赶在竞争者之前生产出全国第一台1.5兆瓦机——2005年12月完成1.5兆瓦风电机组国产化配套产业链，2006年6月下线。

　　在随后的几年里，全额并网、电价分摊、财税补贴等一系列优惠政策，以及五大电力集团为在全国跑马圈地刺激下产生的对风电整机的巨大需求，给华锐提供了快速膨胀的土壤。

　　2011年，风电行业繁华不再。在国内风电市场装机容量下降的情况下，供过于求进一步加剧了行业竞争态势，1.5兆瓦机组价格进一步走低，虽然下半年机组价格有所回升并保持稳定，但相比2008年，下降幅度已经超过40% ，整机制造企业在销售收入大幅减少的同时，产品毛利率也出现大幅下滑，有些企业甚至出现了毛利率为负值的情况。华锐2011年财报显示，华锐主营业务毛利率为16.29%，相比2010年度，下降了4.32 个百分点。

　　对华锐来讲，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夯实企业自身实力，度过行业调整期。

　　萧函认为，目前受风电产业遇冷的影响，风机制造商的日子普遍不太好过。在此情况下企业要想熬过寒冬，必须要缩减成本，而裁员正是缩减成本最为直接有效的方法。对于大部分行业而言，在面临产业不景气时都会大幅裁员，风电产业的裁员事件并不奇怪。

　　厦门大学中国能源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强在接受本刊采访时表示，华锐的成长还在积累过程中，没有成熟，通常会急功近利，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未来企业要吸取教训，谨慎一点。

　　萧函认为，目前华锐的发展模式已经难以持续，必须加大在技术、品牌、渠道等方面的建设力度，改变片面追求规模扩张的发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