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拥有希望一样拥抱绝望

　　陆柯

　　小组赛最后一轮，所有比赛统一时间开球，为了防止在北京时间凌晨2时45分之前睡着，约了几个同事一起玩UNO。

　　同事之中，有人之前玩过，有人是第一次玩。在这个需要几轮甚至十几轮逐步累积的游戏中，谁先攒到足够的分数谁就会率先爆掉。

　　其中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局是这样的：Z君在前面几轮很不走运，总是手里握着功能牌的时候别人UNO，轻轻松松就超过了300分，眼睁睁看着加速冲向约定的足以爆掉的500分。可不知道是此后风水发生了变化，还是他真的打起了精神，总之接下来的几轮，他要么首先UNO，要么手里只剩几张可以忽略不计的数字极小的牌。倒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的W君，总在喊出UNO之后被惩罚性地“+2”，或者“+4”，或者因为伸手去按“0”的时候慢了半拍而被追加四张扑克，总之，W君每每喊出UNO的时候，差不多都意味着一个悲剧的发生。三番五次搞下来，W君完全以把油门猛踩到底的态势在最后关头反超Z君——当别人看到悬崖放慢脚步的时候，W君几乎满心欢喜地、欢呼雀跃地、心甘情愿地跳了下去。

　　要是把W君的爆掉归因于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也未尝不可，但同世界上其他的所有事情一样，第一次并不总是意味着失败，第N次也不总是代表了胜利。Z君是我们玩UNO游戏的启蒙者，但他这个晚上的表现就像中国足球在正式比赛中的表现一样拙劣，而同样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的L君就牢牢地控制着手中的方向盘，成为当天晚上表现最为出色的选手之一。另外一个表现出色的选手C君，始终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态面对牌局，即便有暂时的不利也始终秉承一贯的态度，就算短时间的领先也不会容许自己有丝毫的松懈。

　　获胜者必备的所有条件，几乎都可以在C君和L君身上找到：具备起码的反应能力（实力），胜不骄败不馁的专业精神（态度），以及来无影去无踪捉摸不定的偶然性的眷顾（运气）。以这些条件来评判随后发生的俄罗斯队出局和希腊、捷克晋级，可以说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俄罗斯首轮重创捷克，既把自己摆到了W君的位置，也把捷克摆在了Z君的位置。首轮大胜为俄罗斯赢得叫好声一片，随后被东道主逼平，直至最后一轮遭希腊绝杀，一场明白无误的自由落体运动骤然成型。捷克则在首轮惨败之后悬崖勒马，次轮战胜希腊最后一轮战胜东道主波兰之后，侧身一望，只见俄罗斯人像拥有希望一样拥抱了绝望。

　　希腊队能够抢到一个八强席位，也完全是拜1比0胜俄罗斯这场比赛所赐。一方面，这场比赛的胜利让希腊队在积分上追平了俄罗斯；另一方面，这场胜利又让希腊队在双方的胜负关系中占据有利位置，并最终借此晋级。这又涉及获胜者的另外一项基本素质，那就是手里要始终握着“金刚钻”，才有可能应对随时出现的“瓷器活”。

　　之于希腊队，“金刚钻”就是既能把皮球送入对方大门，又能保证对方不把皮球送入己方大门，也就是攻要攻得进守要守得住。于是，一场轻飘飘的1比0，让俄罗斯队之前那场酣畅淋漓的4比1变得一文不值。之于Z君，“金刚钻”就是保证手里握有“+2”、“+4”之类的功能牌，或者“0”之类的针对性的惩罚牌。而更加重要的是，Z君还必须占据W君的上家位置，以确保这些功能牌的效用能准确施加到W君身上，从而加速W君的爆掉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当然，不管是在足球比赛中，还是在UNO游戏中，所有的权利都配备了相应的制衡措施，以保证这些权利不会被滥用。之于足球比赛，越位、点球、黄牌、红牌等技术规则，既是针对对手的，也是针对自己的，你不可能要求主裁判将对方的禁区内犯规吹罚为点球而将你的禁区内犯规判定为普通犯规，同样也不太可能把你的越位吹为单刀而把对手的单刀吹为越位——尽管主裁判也会有利用单刀思考人生的时候，但总体而言，他们的不靠谱程度要比巴洛特利少得多。

　　而在UNO游戏中，“+2”、“+4”等功能牌固然可以让你祸害下家，可一旦没能及时出手，这些功能牌的积分会以20甚至50计算，每当看到Z君或者W君把功能牌烂在手里的时候，我都会想到老爵爷弗格森的那句名言：仗剑谋生，就要做好命丧剑下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