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文题 “返璞归真”是一种进步

　　□ 信海光

　　北京今年高考语文评卷工作目前正式结束，语文加上机读部分的平均分在100.5分左右，比去年高1分，但却没有出现一篇满分作文。

　　为什么今年没有满分作文，阅卷老师分析表示主要有三大原因：一是今年遇最严阅卷；二是题目简单却难写出深度；三是考生套用材料情况严重。

　　今年北京高考作文题确实很简单，名为给材料作文，实际上就两句话：“老计工作在大山深处，负责巡视铁路，防止落石、滑坡、倒树危及行车安全，每天要走二十多公里。每当列车经过，老计都会庄重地举手致敬，列车也会鸣响汽笛”。有阅卷老师评论：今年的题目太简单，给初中生甚至小学高年级段的学生写也毫不过分。而“越简单的题目，就越难出现深孚众望的满分作文”。

　　题目越简单越难写出新意、写出深度，这是写作常识，受“文以载道”训练惯了的考生一时不适应简单命题，出现生拉硬扯胡乱套用材料的情况也很正常，但作文命题简单化的趋势却不能不说是一种进步。因为较之“复杂”作文命题或特色作文命题来说，简单作文题对考生来说更公平，更能够考察考生的写作水平，同时也更纯粹，更“语文”。

　　以往高考中，一些作文题看似很有特色，但却常隐藏着起点的不公平，比如，某年某省作文是让考生就圆明园兽首撰写文章，题目来自当年的热点时事，这就对那些接触时事少的尤其是农村学子不公平；另一大问题是一些复杂高考作文命题常会诱导考生做出道德判断、政治判断，以致部分考生会跑题，这其实已经超出了考察写作的范畴，语文考试承担了政治考试的部分任务，比如某省某年作文题是“弯道超车”，这是该省当年制订的跨越式区域经济发展大计，但现实生活中，弯道上却禁止超车。

　　毕竟，高考不是国考，高考作文也不是申论。

　　至于学生写作文重议论、重观点而不会抒发真情实感，更是中学语文教育中众所周知的弊病。

　　其实，真正能考查学生作文水平的正是那些更简单的作文题目，这些题目更能够激发考生发散思维、倾诉真实情感，它可能很普通，但却具备足够的开放性。它能使大多数学生都找到自己舒服、擅长的方向切入，以展露真实的作文水平，又不至于跑题、错题。同时，它还能够使真正优秀的考生脱颖而出。

　　事实上，回顾从建国初到今天的历届高考作文题目，不难发现，从1951年的高考作文题“论增产节约的好处”开始，去政治化、时事化是一大趋势，越是政治色彩鲜明的时代，作文题目与时事政治贴得越近，越是开放开明的年代，作文题目越是简约、直白。而且，不但大陆如此，连台湾省的“高考”（全省联考）题目变化趋势也是如此，1965年，蒋介石独裁时期，台湾联考曾出过“反攻前夕告大陆同胞書”这样的题目，但近些年的考题却往往简单到只有一两个字：根、变、桥、惑、应变。.2012年最新的作文题四个字：自胜者强。

　　在香港，作文题考察注重信函、工作报告、建议书等基础应用写作，其实也有异曲同工之效。

　　作文题返璞归真，在国外亦是趋势，比如昨天在微博(http://weibo.com)上引起热议的法国“高考”（BAC）考题，也很是大巧若拙，一份试题，考生只需回答几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而已，人们通过劳动获得什么？所有信仰都与理性相悖吗？我们是否有寻求真理的义务？没有国家我们是否会更自由？

　　最后不妨参考一下国学大师陈寅恪1933年在清华大学主持高考作文时提出的命题标准，“凡考试国文，必考其文理之通与否”，题目应该“使应试者，无甚侥幸，或甚冤屈之事。阅卷者良心上不致受特别痛苦，而时间精力俱可节省”。以大师的标准而论，近年来中国各地高考作文命题渐趋简单化的趋势，可谓走在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