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国的胜利

　　袁雪

　　巧合，来得有如命中注定：6月28日在波兰华沙，德国国家足球队输给了意大利无缘决赛；同一天在布鲁塞尔欧盟峰会，德国最终没有顶住意大利总理等的联合施压，在原先分歧严重的欧债危机解决药方上做出了妥协。

　　这是2009年欧债危机爆发以来的第19次峰会。在此次峰会上，德国仍然要加强财政和经济政策的整合；但意大利总理蒙蒂和西班牙首相拉霍伊，则希望能带着短期应急措施回国，缓解两国在国债市场上的压力。

　　在峰会之前，德国对短期措施仍持反对态度，但在蒙蒂和拉霍伊的联合施压，以及法国总统奥朗德的支持下，德国终于让步。

　　意大利和西班牙在当地时间29日凌晨5点收获“胜利”：欧元区首脑同意欧元区总额为5000亿欧元的救助基金可直接注入银行救助，无需增加国家的公共债务负担；同时一国接受基金资金帮助的条件可以放宽，帮助其平复高水平国债利率。

　　切断银行和主权债的恶性关联

　　峰会决定，在适当的借款条件下，欧洲稳定机制（ESM）可以直接注资银行业，助其资本重组；同时特别针对西班牙，峰会决定ESM对西班牙当下的借款将不具备高级借贷人的资格。

　　西班牙在峰会前的两项诉求都得到了满足。此前欧盟对西班牙银行业出资1100亿的救助并没有缓解市场压力，因为借贷仍然通过国家，之后再输送给银行业，这意味着继续加重西班牙的债务水平。

　　这正是当下欧债危机中，最关键的银行和主权债务之间的关联：救助银行导致主权债务水平升高，国债在市场上乏人问津，转而需要本国银行购置国债，如此一来银行资金压力继续加大。声明中称，该措施旨在“打破银行和主权债务之间的恶性关联”。

　　同时峰会还决定，欧洲金融稳定工具（EFSF）和ESM可以更加灵活的使用。一国若已经执行足够的财政和经济改革措施，不必如同希腊、葡萄牙或爱尔兰一样申请正式的救助，就可以利用救助基金降低其国债利率。这意味着EFSF或ESM将可能直接干预国债市场。

　　这是意大利总理蒙蒂对本次峰会的诉求。该项措施意味着，正在国债市场上承受巨大压力的西班牙和意大利可以受益于救助基金，但仍保持本国经济政策的独立性，欧盟/IMF的干预程度也将降低。

　　德国在直接注资问题上妥协，但并没有放弃要进一步加强一体化整合的努力。ESM得以启动直接注资的前提条件，是欧元区建立起一套统一的银行监管机制。这将首先由欧委会提出动议，再交至理事会通过，最快这将在2012年年底完成。

　　负责起草这些措施的工作组主席托马斯·维泽尔（Thomas Wieser）也称，直接对西班牙银行注资在几天内是不可能完成的，但一旦这项职能生效，可以将目前的借款从西班牙债务中减除，“这对于西班牙债务的中期前景是非常有利的”。

　　分析普遍认为，欧盟的一贯问题是“魔鬼出在细节中”，这也是其措施总是难以达到预期效果的原因。对于29日的决定，如何设计银行监管体制、欧洲央行是何作用、ESM是否有

　　足够的资金来完成对银行和受压国家的救助，以及接受帮助的国家到底需要满足哪些条件等问题，都还存在着激烈的争论。

　　默克尔势单力孤

　　此次峰会之前，各方对能否拿出具体成果颇为悲观。转折点发生在峰会的第一次工作会议上，会议的主要议题是达成促进投资和增长的“增长协议”。但意大利和西班牙坚持要求，该协议必须包括能够稳定金融市场的短期措施，否则就不在增长协议上签字。

　　一些成员国外交官将其称为“意西两国绑架增长协议，以换得短期的应急措施”；法国总统奥朗德则表示，他充分理解两国领导人的关切，“金融稳定是他们的最主要任务”。

　　据一参会官员向本报记者透露，此前这些短期措施都在技术层面进行着讨论；但在第一次工作会议之后，就上升到领导人层面。

　　按照原有的议程安排，短期的应对措施将在峰会之后的欧元区17国领导人峰会上讨论。蒙蒂在峰会前表示，他准备一直工作到周一开市为止，直到峰会拿出具体方案；而默克尔则称必须在当地时间29日下午5点回到柏林。

　　这意味着，领导人只有2个小时讨论短期措施；少了默克尔的会谈难以有任何结果。但意西的强烈干预改变了会议的进程，奥朗德也在新闻发布会上明确，此次峰会必须拿出措施，降低两国的国债利率。

　　自从法国更换总统以来，欧元区的领导力量发生变化，由以往的法德领导轴心，扩大为法国、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所组成的四方力量，默克尔有愈加被孤立的趋势。

　　领导格局的重组和暂时缺失，让欧盟进一步一体化的进程裹足不前。本届峰会的原本重点是讨论如何进一步加强欧盟的财政和经济联盟，但由于各国的巨大分歧，在银行联盟和欧元债券方面都没有任何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