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首席经济学家

　　迈克尔·穆萨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首席经济学家，2012年1月15日逝世，享年67岁

　　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下称IMF)历任首席经济学家中，迈克尔·穆萨可算是古灵精怪的一位。IMF理事会某次会议期间，他走上讲台唱起《当爱尔兰的眼睛在微笑》。会场变得鸦雀无声，在座的IMF主席脸色铁青，因为这样的行为在IMF历史上可谓空前绝后。待一曲唱罢，在场的爱尔兰人首先鼓掌喝彩，原本冰冷的会场活跃起来。原来那天是圣帕特里克日，穆萨以这种特别的方式向爱尔兰同事致以问候。

　　穆萨是当代最具影响力的国际经济学家之一，在贸易理论、汇率决定的动态机制、国际收支的货币分析、国际宏观经济学等领域均卓有建树。他于20世纪七八十年代所发表的一系列关于汇率制度与汇率变动粘性的研究成果，尤为学界称道。

　　迈克尔·穆萨，1944年4月15日生于美国洛杉矶。他的父亲是法国人，是一位舞台布景师，母亲是法律工作者。穆萨成长在跨文化环境，从小博学多才。父母对其管教并不严苛，造就他自由散漫、不恪守成规的性情。同时，受父亲熏陶，穆萨对美食与红酒十分钟爱。

　　穆萨学业优秀，曾在多所名校受教或访学。1966年，他获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经济学和数学学士学位。1974年获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穆萨的学习兴趣广泛，且因儿时常在舞台边玩耍，尤其喜爱文学与历史。

　　1976年到1991年，穆萨任教于芝加哥大学研究生院，专注于学术研究。他厌恶其他老学究以复杂、难懂的专业词汇显示自己学问的行为，所以认真研究总结教学法，尝试用最简单的语言阐释复杂的经济学原理。这看似无关紧要的探索，在他进入IMF工作时就派上了大用场，让他能以简洁有力的语言，清晰阐释自己的观点与设想。

　　曾担任IMF研究部副主任的弗莱明·拉尔森对此印象深刻。拉尔森有个上初中的小儿子，对经济学毫无兴趣，常说自己父亲的工作枯燥无味。但一次偶然的机会，这个小孩碰巧参加了《世界经济展望》的新闻发布会，听到穆萨引经据典、简洁透彻的演说，回家后就告诉拉尔森，经济学原来这么有趣。

　　1986年至1988年，穆萨离开象牙塔，成为里根政府经济顾问委员会的三名委员之一。1987年美国股市爆发“股灾”，他加入危机处理团队，做出重要贡献。这次危机处理的经历，成为他职业生涯中的宝贵财富。

　　三年后的1991年，穆萨加入IMF。他的到来，打破了该组织的沉闷和单调。不论正式场合还是在私下里，穆萨都以其直率、辛辣的言论和不拘一格的行事风格知名。这源于他无视权威与成规的天性，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却赢得直言敢谏的美誉，深受世界各国决策者尊敬。因为这些决策者在面对经济难题与危机时，多数还是想听真话。

　　穆萨供职于IMF的十年，世界经济动荡，危机四伏。东南亚、拉丁美洲，以及俄罗斯、土耳其相继爆发金融危机，IMF在全球范围内到处“救火”。穆萨在确定和设计各个救援方案过程中起到关键作用，也借此成为近几十年来对IMF影响最大的经济学家之一。

　　以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为代表的一些人士却对IMF的工作多有指责：没有在事前预见危机的爆发；危机发生后，又对申请贷款的各国提出了提高利率、削减开支等严苛的紧缩要求，从而进一步加剧了萧条。

　　对此，穆萨回应称，“那些宣称应该放松而不是收紧货币政策的人肯定是吸了大麻。”在穆萨看来，重要的不是能否准确预测危机，而是从一开始就防止资产市场出现泡沫并演变成金融危机。IMF作为最后贷款人，当某国出现违约风险时，提供救援几乎是必然的选择。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再为了短期内缓解经济衰退的需要而采取宽松货币政策，因为那正是造成危机的原因。IMF在2008年对冰岛的救援方案、2010年和2011年对希腊等国的救援方案，依然明显留有穆萨的印记。

　　穆萨批评别人时言辞激烈，但其实他是个热心人，争论也是就事论事，并无恶意。他会在争论结束后走上前去与对方和解，还会将被批评的同事请到家里做客。这时，他常亲自下厨，拿出自己珍藏的葡萄酒来款待客人。长此以往，穆萨在同事圈子里开始以精妙厨艺和对葡萄酒的酷爱闻名。他的酒窖里藏着4000多瓶各种类型、各个年份的葡萄酒。

　　凭借多年积累与实践，穆萨对世界各国经济形势有着过人与独到的远见。他进入IMF后，大力加强经济预测工作，连续十年主持发布世界经济展望报告，对该组织近200个成员国的经济形势做出预测。这份报告每半年发布一次，被视为对世界经济形势的权威预测。

　　2001年，结束在IMF的工作生涯后，穆萨加入美国著名智库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在那里，他将更多精力放在了经济预测上。他做出的世界经济预测报告同样拥有不俗的影响力，且都赶在IMF的报告发布前一周或两周公布，似乎想跟IMF比个高低。

　　作者为浙江大学跨学科社会科学研究中心研究人员

　　【作者：贾拥民/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