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金时评：把金融崇拜从神坛上请下来

　　程惠建

　　占领华尔街！占领波士顿！占领华盛顿！……

　　起初，人们以为这只是美国青年集体创作的一场讨伐金融业界的主题行为艺术，没想到，这一抗议活动如今却在全美星火燎原，愈演愈烈，甚至对于如何收场，谁都无法也不敢给出确切答案。当然，有一点是肯定的，其根源出在金融业。就连年经的黑人总统也承认：“这些抗议运动表达了美国人民对金融系统的不满。”

　　金融寡头们把华尔街怎么了？华尔街把美国金融业怎么了？美国金融业又把美国经济怎么了？美国经济又把全球经济怎么了？这一系列问题很复杂，值得理论界专家学者们深刻思考与细致分析，但这一系列问题又很简单，甚至一句话可以简而概之，那就是：金融寡头绑架了华尔街，华尔街绑架了美国金融业，美国金融业绑架了美国经济，美国经济又绑架了全球经济。如此，我们似乎可以理解参与抗议的美国民众，甚至可以隔岸观火般地同情并支持他们的义举。

　　其实，真要做到隔岸观火是不可能的，因为华尔街的这只蝴蝶已经在全美、在全球掀起了一股飓风，一股对金融业过度发展的反思飓风。我们可以大胆地预测：在今后较长一段时间内，金融狂热一定会逐渐退烧，金融崇拜应该也必须被从神坛上请下来。

　　要想把金融崇拜从神坛上请下来，首先必须让金融业重心回归至其基础功能。

　　传统教科书告诉我们，对于资金盈余者来说，金融意味着可以储蓄和投资；对于资金短缺者来说，金融意味着可以借贷与融资；对于整个社会来说，金融意味着资源配置。而一些无良金融家们却把金融业打造成了一个攫取社会财富的怪兽，在他们看来，金融的功能主要在于圈钱。打着金融创新的旗号，金融寡头们步步为营实现了对实体经济的占领和统治。有人说，华尔街就是世界金融的最高统治者，也是世界经济的最高统治者。他们巧舌如簧般说服实业家包装上市圈钱，创造出了大量一夜暴富神话的同时鼓了自己的腰包；他们设计出眼花缭乱得连自己也看不清其本质与风险的创新金融产品，吸引大量社会资金供其操控。一旦东窗事发，自己兜不了，就向政府求援，政府往往出于“大到不能倒”的考量，无奈之下斥巨资填窟窿。

　　尽管如此，金融家依然会拿着纳税人的救助金继续挥霍。即使是在金融危机情形下，金融家们的收入依然数十倍、数百倍于普通人。告别过度金融，回归基础功能，必须这样也只有这样才能挽救备受诟病的现代金融业。

　　要想把金融崇拜从神坛上请下来，还必须把经济工作的重心从金融转向实业。

　　尽管非常反感奥巴马的很多对华政策，但笔者认为，他当初提出“出口倍增”“实业救国”的口号，倒确确实实是拯救美国的一剂良方，问题是过度消费深入人心，金融崇拜根深蒂固，美国一直以来依靠出口纸币进口实物维系奢华生活，在世界贸易格局业已成型的今天，短时间重新把人们从写字楼赶进工厂车间，是件极其困难的事。

　　在中国，金融崇拜又何尝不是深刻影响着我们的日常生活。

　　先说城市战略，动辄提出要建金融中心。国际金融中心不敢提，就提建次国际金融中心，比如什么东北亚金融中心之类的；次国际金融中心不敢提，就提建区域金融中心。总以为但凡与金融中心沾上边，就能落个盆满钵满。即使产业定位，也得多搞些资金密集型产业，现在还说发展劳动密集型企业，一定会被人笑话为落后。

　　再说子女就业，谁现在说想把子女送进工厂做工人，一定会被周围的亲戚朋友唾沫淹死。就业就得进金融企业，最最好是外资金融企业。学金融的固然要设法进金融企业，即使没学金融，削尖脑袋，人上托人，也得进金融企业啊！为什么？薪水高啊，干一年比得上在工厂干上一二十年的。

　　再说企业家，当初靠踏遍千山万水、吃尽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历经千难万险的“四千四万精神”硬生生闯出一条发展道路的温州商人，如今问题重重，没落者有之，跳楼者有之，跑路者有之。究其根源，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成于实业，败于金融。从生产针线钮扣起步，依靠劳动密集型企业，温州人赚足了资本，后来，温州逐渐发现炒股、炒房、炒煤甚至炒绿豆，都比做工厂赚钱快又省事。当国家银根收紧时，兴致昂然的温州人并未收手，转而发展地下金融，当资金链无法盘活时，崩盘是必然的事。对于仍处后发优势的其他地区而言，作为先行者的温州，无疑是个很好的教材。

　　金融是国民经济的血液和命脉，但如果营养太好加之缺乏活力，导致高血脂、高血压和高血糖，那这血液不但不会有益于身体，反而会对身体有害，严重时可能危及生命，一夜毙命绝非危言耸听。正因为美国和欧洲的金融血液出了问题，才导致了金融危机、欧债危机，也导致了占领华尔街抗议活动的爆发和蔓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希望中国金融业决策者、监管者、从业者乃至中国的实业家和普通百姓，都能够冷静观察中国金融业发展现状，少一点崇拜，多一点理性，让健康的金融业保驾护航中国经济平稳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