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评：清明收费代祭的荒唐与现实

 

　　□曹林

　　今年的清明出现了一种叫“收费代客扫墓”的职业，也就是说，你没时间扫墓，可以花钱请别人代扫，甚至多花点儿钱就可以请人在坟上代哭。不得不感慨市场力量的强大，它侵入了我们生活的一切领域，甚至包括像清明祭扫这种特殊的节日。这种市场化，不仅表现在可以代扫墓上，还表现在很多让人哭笑不得的祭品上。

　　清明，本应是最难市场化的一个节日，但还是能看到商人无孔不入的触角。

　　对这种“收费代客扫墓”现象，舆论基本上是一边倒进行批评。这种集体的否定，不仅是出于道德上的洁癖和对清明神圣感的维护，可能还出于一种焦虑——— 对这个社会“有钱可以购买一切”的现实充满不安、反感和忧虑。一位殡葬礼仪师说得非常好，他说：拿钱表达悲哀是现代人最大的悲哀。这话说得确实很经典，沉迷于金钱中的不少现代人已经习惯了用金钱去表达一切，用钱表达欢乐，仿佛越有钱越快乐；用钱表达幸福，仿佛越有钱越幸福；用钱表达悲哀，仿佛越有钱越悲哀……不少现代人在情感表达上已经严重失语，离开了钱，都不知道怎么去用心表达自己的心情了。这便是心灵的退化，精神的萎缩。

　　在某些人眼中，有钱似乎可以买到一切，但这种金钱交换的世俗规则不能渗透到所有领域，人们需要一块地方来安放自己的灵魂，存放自己的心灵，守护信仰，滋养精神。

　　清明节的祭扫，就属于这样一块地方，所以“代客祭扫”的行为引起了舆论的强烈反感。人们可以接受代驾、代笔、代考，甚至已经开放到可以接受“代孕”——— 但就是不能接受代祭，这关系到灵魂世界的事。虽然花钱请人代祭可能有很多原因，但无论如何，人们无法接受这种需要亲自去做、亲身去体验的事，去让毫不相干的人代做。这不只是“糊弄鬼”，更主要的是对精神价值的一种背叛。

　　不过虽然关于代祭的新闻很热，很新奇很引人关注，但这种业务其实很少有人真正去办，也就是，很少有人会去交费请人代自己扫墓，调查发现，这个新兴行业是“问者少成交更少”。虽然成交量很低，但还是反映了这个时代的真问题，商人正是看准了这个真问题。因为城市化的原因，现代社会的高度流动，使得家乡与工作地分离，确实面临着很多人无法在清明节时扫墓的情况。尤其是奔波在大城市的普通劳动者，他们到大城市工作，但他们的祖籍离自己的工作地很远，只放三天的小长假，时间不足以让他们可以回家一趟去祭祖扫墓。

　　清明节是个尴尬的节日，其他很多传统节日，虽然也在渐渐变淡，但一般人还是可以参与的，虽然只是浅层次的、形式上的参与。比如中秋节，虽然很难像过去那样团圆，但起码可以赏个月，可以吃个月饼。还有端午节，虽然很多传统都没了，但起码可以一起吃个粽子表示一下。元宵节也是，有每个人都可以参与的符号——— 吃元宵。但清明节就不一样了，它对仪式有着相对严格的要求。比如，要去扫墓，要到墓前祭奠先人。可是，很多现代人的家乡与工作地分离，真的无法满足这种要求。所以，清明节对很多年轻人来讲，没节可过，只剩下了踏青旅游。

　　于是，就出现了代祭这个行业，可人们在心理上又无法接受这种糊弄先人的行为，就有了这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