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点疫苗门悲情贺岁片主角

　　《红周刊》特约 张宇

　　这是一档另类贺岁电影，因为它的基调是黑色。由重庆啤酒和大成基金(微博)等明星大腕联袂主演“失恋33天”，充满了悬疑、惊悚、追逐、厮杀……所有娱乐元素一应有之。不过，比起电影来，它却真是血流成河，从2011年12月8日复牌当日第一个跌停开始，大成基金、东北证券资管以及后来冒死接盘的私募，数十亿市值顷刻间灰飞烟灭。而此刻，依然不知道在4月6日乙肝疫苗临床报告终稿出具前，重庆啤酒还会再来几个跌停？！可以确定的是，它将继续向着啤酒股的估值进行回归。

　　剧情回放

　　13年前，重庆啤酒花了1400多万从集团公司手中收购重庆佳辰生物工程公司52%的股权，想让生物制药成为啤酒主业以外的新利润增长点。彼时重庆啤酒股价只有13元，跟青岛啤酒(微博)等一帮兄弟估值水平都差不多。可正是这次收购，让重庆啤酒受到了证券分析师们青睐有加，在一次次的“强烈推荐”评级下，股价像坐了火箭一样直往上冲，截至第一个跌停，13年间重庆啤酒股价上涨了23倍。特别是2009年2月，公司乙肝疫苗Ⅱb期临床试验正式展开，更是让股价加速度上涨，而此时“男1号”大成基金开始重仓介入。

　　这3年蜜月里双方感情很好，以停牌前81元收盘价计算，大成基金已经在重庆啤酒上赚了约30亿。如果不是2011年12月7日晚重庆啤酒的那则公告，大成基金自以为和重庆啤酒的“恋情”可能走得更远——说不定人家就研制疫苗成功了呢？这成长性就无可估量了！偏偏重庆啤酒就说了，北大医院临床结果显示用药组和安慰剂组应答率差不多，这意味着重庆啤酒乙肝疫苗疗效跟喝白开水一样！翌日复牌，重庆啤酒直接被大单砸在跌停板上，此后连续9个一字跌停板！

　　“重庆啤酒会突然发出这样一条并不完整、充分，投资者也无法由此作出判断的公告，这样的信息披露方式以及对市场造成的极端影响此前是没有估计到的。”大成基金首席投资官、投资决策委员会主席刘明Hold不住满腔愤怒。身陷“疫苗门”的公私募、券商纷纷以统计结果公布不全的理由敦促上市公司申请停牌，但遭到重庆啤酒断然拒绝。无奈，受害最深的大成基金终以10%以上股份股东身份提议董事会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并提议罢免黄明贵重庆啤酒董事长职务。

　　波澜再起。12月22日晚，重庆啤酒再次公告停牌，称乙肝疫苗统计分析结果初稿即将完成。在此后18天中，机构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希望上次公布的安慰剂组应答率有异常，这次初稿会有奇迹发生。然而结果几乎还是宣告失败！10日开盘重庆啤酒直奔跌停，7000多万元筹码堆积在卖一，直到下午2点52分，该股被大单迅速救起，一分钟就成交了7亿元，股价瞬间被拉至26.3元，当天换手达11.62%。从盘后数据来看，又有新的敢死队进来了。而在12月21日进入的国泰君安上海打浦路营业部和安信上海世纪大道营业部断臂求生，亏了20%割肉斩仓，当日卖出的还有2家机构席位和东北证券客户资产管理部。

　　不过，由于机构持股数量庞大逃跑困难，游资也时不时地不请自来地友情客串一把，再加上4月6号临床终稿还没有尘埃落定，这一切，都注定了这幕闹剧现在还不会收场。

　　剧中人物

　　A角重庆啤酒：13年了，重庆啤酒一直在跟机构们大讲“乙肝疫苗”的故事。2003年，乙肝疫苗进入I期临床，2006年进入II期A阶段临床……每取得一个阶段性成果，“大成基金们”都弹冠相庆，毫不犹豫地拿出真金白银来疯狂追捧股价。就这样，一只普通的啤酒股，估值竟然能够蹿升到165倍，而燕京啤酒、青岛啤酒等同类公司估值也不过约20倍，市场对重庆啤酒研发新药的预期太高了！高高在上的股价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一丝坏消息，12月7日，II期B阶段临床北大医院组的揭盲数据不啻是致命一击。

　　虽然投资者对安慰剂组应答率过高广泛持有疑问，但上市公司并没有向投资者妥协申请停牌。这令机构大为恼火，因为重啤股价被腰斩之后再被腰斩。其中，受伤者有大成基金、东北证券券商集合理财产品、富国基金(微博)，还有另外两只来自于中金公司和中国人寿。“鉴于治疗用(合成肽)乙型肝炎疫苗作为一类新药的研制本身具有复杂性、系统性和不可预测的特点，同时还具有高风险、高投入、周期长的特性，本公司再次提请投资者注意投资风险。”在上市公司看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新药研发活该你承担这高风险。谁让你自己不小心呢？

　　B角大成基金：不是我不小心，而是我太相信你了！愤怒的大成面对1月9日晚的公告彻夜未眠。不管是促使公司申请停牌还是提议罢免董事长，大成基金几乎用尽了所有能用的招数。也是，怎么大成基金就如此悲催？10年前踩中了银广厦地雷，今天又会中招重庆啤酒呢？旗下大成创新成长、大成财富2020、大成优选、基金景福……大成基金重仓重庆啤酒4495万股，已经占到总股本的9.3%以上。为此，公司连续6次下调重庆啤酒的估值价格。

　　对于新药大成如何就敢下重注？因为有研究员吕猛大力举荐。大成基金医药研究员吕猛毕业于武汉大学(微博)生命科学院病毒学系，获得病毒学硕士学位后在复旦大学生物医学研究院深造，师从治疗性疫苗专家，乙肝病毒分子生物学与免疫学学科带头人闻玉梅院士，更曾经参与了闻玉梅治疗性乙肝疫苗“乙克”项目的研究。这种履历让谁还敢站出来质疑其权威性呢？在吕猛大量的解释和病毒学学科推理分析后，重庆啤酒得到了基金经理的认可。

　　原以为抱了个“金疙瘩”，大成旗下基金纷纷重仓杀入，谁知道到头来却块是“烫手山芋”。面对北大医院组7日晚的揭盲结果，大成基金难以直面失败——不仅吕猛不认可，投资决策委员会主席刘明也不相信疫苗真的研发失败了。他们认为安慰剂组的应答率太高，肯定有问题，还对媒体坚称这笔投资是符合逻辑的，即使只有啤酒业务也能支撑自己的成本价格。不管他们怎么解释，基金投资人谁都不傻，自然心中有数。

　　C角东北证券资管：跟“悲催哥”大成基金比起来，东北证券资产管理部被重庆啤酒伤得也不轻。该券商发行的5只集合理财产品中有4只持有重庆啤酒，虽然比大成持股少多了，只有372万股，位居公司第8大流通股股东。但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东北证券资管在重庆啤酒拖累下，净值快速下跌，截至去年三季度以来的辉煌顷刻间化为乌有。目前重仓持有重庆啤酒的4只集合理财产品，均下滑到了排行榜的后半部分，其中两只产品还沦落到了后10%的位置，融通1期在266只产品中更是排倒数第7名。

　　如果没有“疫苗门”事件，东北证券资管今年本来可以扬眉吐气，尽管A股市场惨淡收绿，但是在券商集合理财方面东北证券的排名远超过了公司其他业务排名。2011年8月，东北证券1号还有8.9%的收益率，夺得了券商集合理财的冠军，但是12月这只西南飞来的“黑天鹅”不仅让他们一年的辛苦付之东流，而且东北证券7位高管还得跟着受苦，停发3个月的薪水来共度时艰。好在上交所盘后数据显示，东北证券已经趁跌停打开，开始卖出了。不管后面股价如何演绎，先把钱装进口袋里再说。

　　D角力合股份：说起来，力合股份也算上市公司投资的行家里手了，除了电子器件销售和污水处理外，力合股份的亮点就是控股子公司所做的PE、理财产品投资以及股票投资业务了。从各期财报中可以看出，非经常性损益经常是公司营业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想到竟然在“大牛股”重庆啤酒上翻了船。在2011年三季报中，公司曾经公告称，以64元的价格购入近16万股重庆啤酒，截至季度末就已经亏损20万元。元旦前夕，公司公告截至2011年11月25日，子公司珠海力合投资有限公司(珠海力合)持有重庆啤酒12.3517万股，成本价为每股61元。2011年12月20日，也就是重庆啤酒第9个跌停日，珠海力合在跌停板上逃亡，合计亏损约366万元。这是第一家上市公司自陈中招。

　　友情客串

　　券商研究员：没有券商研究员的卖力表演，整个剧情或许不会这么跌宕起伏。从2008年到2010年一季度，机构对于重庆啤酒尚有分歧，平安证券(微博)医药研究员廖万国和兴业证券(微博)王晞对重庆啤酒“强烈推荐”，而国信和国泰君安则谨慎保留意见。在乙肝疫苗进入II期B阶段后，廖万国预测乙肝新药上市第一年可以实现近5亿销售收入和2亿净利润，因此股价应高于40元，王晞则以“橘子快红了”作为研报标题，认为重庆啤酒的乙肝疫苗将从故事变为现实。而在最新的11月24日报告中，王晞没有任何风险提示，反而认为治疗性乙肝疫苗已经度过了风险期。本来新药研制就有很多沉默成本，但是券商研究员在高风险面前缘何集体失声？其背后有何利益纠葛？

　　私募游资：私募游资也真有股不要命的劲头，重庆啤酒12月21日K线终结了9跌停，私募基金重要通道国泰君安上海打浦路营业部买入1.28亿元，游资席位安信上海世纪大道营业部买入4809万元，还有中信、东方的一些上海营业部也买了不少，可是结果都连吃了2个跌停。不得不斩仓。但是还有后继者争相买入，从1月12日的盘后数据来看，老牌游资国信深圳泰然九路营业部赫然在龙虎榜，这也就不难理解这几天重庆啤酒跌势放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