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宁：中国银行业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新浪财经讯 “第七届北京国际金融博览会”于2011年11月3日-6日在北京举行。上图为高华研究总监马宁。

　　以下为演讲实录：

　　马宁：我一直在高盛公司和高华做中国金融业的研究差不多十年时间，任何一个国家经济好的标志就是有一个健康的银行体系，所以对银行业的研究也牵扯到经济的各个方面。今天想和大家分享一下对中国银行业近期风险的看法和中期挑战的看法。同时提出哪方面需要进一步进行改革。

　　从短期来看今年下半年和明年上半年因为货币紧缩的影响，经济可能是要下行，这个当然也和政府的政策目的有关系，但是我们认为从传统的货币政策来看，特别是5月份开始对影子银行的紧缩实际上造成9月份货币信贷的大幅度下降，同时在短期里边风险还是在于民间借贷和影子银行，这两块是市场化的信贷供给，也是因为市场化，所以温州中小企业破产之后也会造成地下金融或影子银行的进一步收缩，也会对目前流动性的放松起到抵消的作用，所以整体来看当前短期的风险是经济下滑以后，特别是信贷比较紧，或者影子银行开始收缩以后，对不良资产一个轻度到中度上升的情况。

　　同时我们看到货币市场利率非常高，特别是贴现率非常高，显示出企业融资成本非常高。我们总体认为不良资产率对银行非常重要，同时也是反映整个经济社会健康的标志，到明年2月份才能到达一个拐点，或者说是企业的亏损面可能到了最高时期，这样的话银行的不良资产才会从高处往下走。从中期来看对中国银行的挑战，第一是房地产政策，房地产紧缩对银行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在中国来讲确实是到了政策的十字路口，一方面要不让房价向上涨，另一方面货币供应量和劳动人民的收入每年都提高10-15%左右，所以有房价涨的内生动力，所以在房价紧缩和向上涨的中间也会产生很多磨损，在房地产紧缩期间会对银行不良资产的减少起一些作用。

　　第二方面大家谈存款利率比较低，所以造成大家买理财产品货币做一些地下钱庄的生意，高利贷等等，但是实际上很多人没有注意造成中国现在投资非常旺盛的主要问题，或者影子银行真正产生的根源是整个贷款名义利率和实际利率都太低，所以造成中国从中长期来看还是有紧缩的压力，对企业来讲贷款利率是7%，名义GDP增速10-15%左右，任何企业都想借钱，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如何能够把实际利率正常化，对中国的金融体系或者经济体系来讲，未来还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同时因为实际利率低，使得银行在选择的时候，大企业、小企业都要钱，小企业通常来讲私营企业更有效力，能承担10-15%的利率，实际上银行有个选择的问题，我们现在看到的情况是银行更愿意借给大企业或者是国有企业，因为他觉得风险低，如何处理好实际利率的问题，对中小企业也有一个很大的作用。

　　第三政府平台债务的问题中长期来讲对中国经济还是一个挑战。我们认为政府平台是行政性的问题，财政收入方面更多的是把收入归集岛中央，同时地方政府平台实际上是地方政府的表外借贷，所以整体解决问题的思路还是要从财政体制改革入手。而我们国家的财政体制改革可以说是一直落后于国企改革。国企改革大概2002年就基本完成，银行改革也是2004-2005年基本完成，财政改革一直没有动，这个是需要去做的事情。

　　我们也提出关于进一步改革的动力，在短期里面最大的风险或者是经济下滑的原因也是因为在货币紧缩起重队影子银行的紧缩，左边表是人民银行社会融资总量，可以看到2009、2010年新增的债务占GDP40%、36%，在第一季度的时候，新增的债务，包括债券、信托等等也差不多占到36-40%的GDP，二季度差不多34%GDG，也就是说一直到二季度货币政策还是送的，三季度社会融资总量大幅度收缩。

　　一个比较大的原因是央行、银监会对信托贷款、表外业务做了很多举动，比如过去一些银行把票据贴现卖给信用社，信用社没有把它贷款，这部分业务银监会5、6月份叫停后，这些票据在9、10月份就到期了，要么企业要付现金，要么从银行拿正规的贷款把过去非正规转出去的贷款冲销掉，所以我们看到9月份公司存款大幅度减少，贷款也增长不旺，主要原因还是贴现票据的卖出在5、6月份被叫停所产生的一个影响。

　　但是不管怎么样从30-40%的GDP降低到20%左右的GDP实际上还是一个很大的紧缩。现在货币政策稍微转向，所以四季度会比三季度稍微好一点，但是从大趋势来看，2004-2008年社会融资总量债务比GDP一直在20%左右，过去两、三年一直是非常宽松的货币政策，所以我们觉得明年整体上还是中性偏紧，或者货币政策回归到中性的位置，社会融资总量所占的GDP比重可能也就在20%左右，这样对通胀来讲还是能够压制住的，但是同时增长比今年还是要下滑一些。

　　右边的表是我们做的整个中国金融体系杠杆比例的研究，包括最下面的是消费者的杠杆，现在只占20%左右的GDP，非常健康，其次是中央财政的杠杆比例，大概是占30-35%左右，还包括对国有银行的注资和不良资产的剥离，地方银行的杠杆在27%，中央加地方财政目前低于70%，我们觉得还是处在可控的比例。但是企业的杠杆比例在中国一直非常高，这也和大家都想借钱、扩充产能有关系，但是也反映企业的不良营利和宏观经济周期有关，杠杆率高的情况下一旦收缩盈利下滑可能性就会大，不良资产上升的可能性也会大。

　　另外从短期来看，现在货币还是非常紧的一个量，刚才我们看到M2下到13%左右，左边这个表是贴现票据的利率，在9月份的时候曾经达到历史上高点12%左右，这个实际上是一个无风险的利率，因为90%的贴现票据实际上是另外一家银行担保的，12%是非常不正常的一个数字，但是好就好在现在来看因为货币稍微有些放松，第二需求可能也下来了，所以从企业借款的利率来看已经回到8%左右，但是8%左右还是比较高的情况，这个也反映出现在确实货币是比较紧的，有些中小企业的现金流，或者大企业的现金流还是有比较大的压力。

　　就像我们说的，我们在过去预计9、10月份的时候企业的现金流非常差，资本市场会砸碎出去一个坑出来，我们看到这个坑出来以后四季度的流动性会比三季度改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票据不正当的交易被叫停后，一次性的影响在9、10月份基本就结束了，四季度的额度在13000亿左右，在中国来讲中国的财政在前三个季度都是紧缩的财政，都在收税，现在我们看到财政收款全国比年初增长了12000亿，按道理说今年的财政赤字差不多在一万亿左右，所以四季度是财政大幅度放晴的时候，如果放晴就会变成企业的存款，相对来讲三季度最紧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季度会稍微好一些，企业的前景情况会稍微好一点。

　　这两张表体现两个意思，我们认为中国的资产质量周期还是相对温和的周期，不像很多竞争对手包括评级公司认为银行体系要崩溃的周期，有几个原因。一个是中国经济还是比较好的，第二中央政府在宏观经济政策方面还是有很多灵活度，包括利率还是比较高的，如果经济下滑的时候还可以再往下走，另外个人资产负债表非常健康，个人负债还是比较低的，政府可以通过刺激消费来刺激经济。

　　同时中央政府方面比起全世界的中央政府还是比较有钱的，从历史周期来看目前企业的盈利是周期的顶点时期。右面的表是我们做的储蓄前的利润除以利息保障系数的研究，可以看到工业企业的利息保障系数大概5倍左右，比2004-2007年很好的牛市周期还要高，当然比亚洲经济危机的时候高很多了。

　　左边的表是招商银行股价和企业亏损情况和M1的比较，结论就是说银行股基本上M1到底的时候就找到底了，现在看四季度差不多M1到底了，真正牛市的开始是要等企业亏损到一个顶点之后才会开始，也就是说大家对不良资产的担心开始下降。

　　我们预计到明年2季度，因为从过去几个资产质量周期差不多要五个季度企业才能亏损到顶点，所以差不多要到明年2月份。从货币信贷9月份是紧缩最厉害的一个季度，四季度稍微好一点，明年一季度新的信贷额度来了以后企业就有钱了，整个系统就稳定住了，企业的盈利在慢慢恢复。

　　所以我们觉得明年二季度是一个基本面的拐点出现。但是在风险里面，就像我说的房地产市场政策，是很大的中国经济的风险点，我们并不同意很多人说房价跌50%中国银行还能受得了，实际上房价跌50%和房地产有关的公司都会出问题，GDP也会出问题，特别是上半年我们做了一个上市房地产公司的调研，可以看到现在房地产公司的存货上升很快，现金流很差，如果房地产紧缩持续很长时间的话，到明年上半年还没有什么改变的话，我们觉得房地产公司还会有比较大的不良资产风险和破产的风险，对经济也会有损害。

　　从改革的角度来讲，财政体制改革一直落后于银行改革和企业改革，实际上应该是进一步改革，对政府平台贷款来讲，我们觉得最重要的一条改革就是要把地方平台的债务纳入到地方政府的预算，从国家审计署的审计结果也认为是地方政府的债务，把它加入地方政府预算好处是两个，一个地方政府现在其实有钱想干新项目，纳入预算后可以对新项目方面投资冲动还是有一些好处。第二现在很多人对平台贷款的担心，主要是把它当做一个没有现金流的项目来看，如果纳入到地方政府预算的话，实际上应该当成一个地方政府债券来看，这样它的信用等级就会大幅度提高，同时也要给地方政府更多的税收，因为中央现在拿走50%的地方税收，造成地方事权和财权非常不对应的关系。我们也看到一个可喜的变化，房地产税和资源税也给了地方，当然这个是很小的一个部分。

　　对中小企业贷款我们也做了一些研究，民间借贷是中小企业很大的资金来源不能去掉，但是从银行体系来讲对中小企业改革方面是可以进一步改革的，因为我们看到银行改革从2003年开始之后，实际上银行是非常害怕不良资产的，对于中小企业来讲实际上是需要一个以风险回报为标准的考察体系，因为中小体系的利率是10%左右，不良资产3%左右，还是能赚很多钱的。现在不光是银行还有监管当局对不良资产的发生还是非常关注的，这样也对银行服务中小企业没有好的动力服务。第二从监管政策来讲目前要求银行对任何一个不良资产都要提150%的拨备，我们认为也不利用银行服务中小企业，如果一块钱的不良资产我最多损失7毛钱，为什么提150%，对于中小企业来讲，从各国历史来看基本都有3-4%的不良资产率，如果用150的覆盖率提的话，银行差不多100块钱贷款要提6%的信贷成本，这样成本很高，所以对中小企业至少要收13-15%的利率，可能中小企业做不了，所以我们觉得也是有必要对150%的不良资产覆盖率标准重新进行研究。

　　整体上来看，我们并不是认为中国的金融体系会到一个非常糟糕的境地，但是短期里面经济下滑会对不良资产有一些影响，从中长期来看还要继续做财政体制改革和金融体制改革，才能使得银行分配资本方面更加有效率。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