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记者 鹿月桥 北京报道

　　 因西瓜爆炸事件，膨大剂进入消费者视野，眼下又牵涉到猕猴桃。

　　 6月3日，陕西省政府办公厅发出通知，严禁在猕猴桃生产中使用膨大剂。实际上，膨大剂属于我国农业部登记允许使用的农药品种，因此陕西省的通知被指缺乏充分的法律依据。

　　 本报记者采访发现，陕西省在猕猴桃生产上禁用膨大剂，是为了保护地方猕猴桃品牌，而由于近几年陕西猕猴桃种植面积日增，农民从自身利益出发，采取了滥用膨大剂以求高产而牺牲了口感的做法。为了提升产业链附加值，陕西省政府曾设想过“猕猴桃鲜果、果汁加工两条腿走路”战略，但这一战略实施起来却比较缓慢，包括汇源集团在内的加工商对猕猴桃加工业务踌躇不前，未能及时实现猕猴桃加工增值或为农民滥用膨大剂的深层原因。

　　滥用源于利益

　　 2009年开始，陕西省实施给猕猴桃新种植户按每亩补贴200元的政策。此政策实施至当年9月初，刺激当地新增猕猴桃树十几万亩。

　　 陕西省政府于2009年初出台的《陕西省实施七大工程促进农民增收规划纲要（2008-2012年）》提出至2012年，使农民增收600亿元。其中七大工程的首位就是果业的发展。

　　 目前，陕西猕猴桃面积已超60万亩，居全国首位。

　　 在种植面积不断扩大的同时，农民感受到的是卖果难。据悉，家乐福、华润万家等大型超市与猕猴桃大县周至等地农户签有订单供货合同。

　　 但是，本报记者采访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教授、猕猴桃专家刘旭峰和马锋旺时，他们均表示，这种形式所售出的猕猴桃量不大。这类商超收购方所制定的标准太严格，农民送过几次货后，觉得不划算，有的就开始逐渐退出。

　　 更多的猕猴桃只能卖给每年八九月份定期来采购的全国各地客商。这时，外形大、重量足、卖相好的果子就具有了竞争力。

　　 为追求好销量，农民纷纷用上了膨大剂。

　　 6月3日，陕西省政府办公厅发出通知，严禁在猕猴桃生产中使用膨大剂。

　　 培育出优质猕猴桃品种金香、海瓦德的刘旭峰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膨大剂属于激素，会导致猕猴桃的营养流失较多，最主要的表现是吃起来口感要差一些。”他说，膨大剂属于农业部登记可用农药。合理科学地使用，可以增产，而当地好些农民使用的比较过分，会导致果子变形。

　　 至于对人体神经是否有害，马锋旺则表示“很难确定”。科普作家方舟子引用2008年美国环保署对膨大剂的决定指出：关于膨大剂的毒性有完备的数据。根据各项风险评估，可以合理确定，不论是对一般人群还是对婴儿、儿童，膨大剂残余物累积都不会造成危害，无证据表明膨大剂具有神经毒性。

　　 市场上所售膨大剂，一支规格是二三十毫升，售价在5至6元钱。膨大剂要兑水使用，在兑水过程中，不同使用者所兑水的差异很大，有的兑水6至8倍，有的兑水10至20倍。

　　 刘旭峰介绍，一支膨大剂可用于产出五六百斤至七八百斤猕猴桃。一般所起的作用是可增产20%至30%。具体要看用量、次数、浓度以及时间，最高可增产40%至50%。他表示，用了膨大剂后，在果实质量、口感上会吃点亏，但是重量会增加很多，综合考虑后，农民宁愿牺牲一些口感上的损失，而追逐重量提高所带来的经济效益。

　　禁用为创品牌

　　 既然使用膨大剂农民可以增收，膨大剂又属农业部批准农药，为何地方政府不乐见其成，反而下令禁止使用膨大剂？

　　 对此，刘旭峰表示，使用膨大剂后，猕猴桃质量下降，不耐存贮。政府的态度最先是“能不用膨大剂就不用”。担心使用之后，所产猕猴桃的品质让消费者失望，最终影响整个地区猕猴桃的品牌形象。陕西此次以省政府办公厅名义发出膨大剂禁令是首例。

　　 本报记者2009年8月下旬曾采访当时主管陕西省农业的副省长姚引良，姚对猕猴桃的期望很高，希望以工业化的理念谋划农业发展，将猕猴桃做成继陕西苹果之后又一水果品牌。

　　 没有品牌，难以形成核心竞争力。对于这一点，姚引良当时表示：“农业品牌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陕西的猕猴桃种植面积比新西兰还大，但是整体收益没有新西兰好，主要原因就是品牌不亮。”

　　 保住品牌，以免“造成果品市场声誉受损，影响产业持续健康发展”，就要禁用膨大剂。这是陕西省办公厅通知中所指出的禁用原因。

　　 马锋旺透露，当地政府为膨大剂的事去年曾找一些专家座谈过，开始想从膨大剂生产上禁止，但考虑行不通。而使用上禁止很难，“农民还是偷偷地用，很难禁得住。”而农民之所以偷偷地使用膨大剂，是因为他们生产的水果缺少更多的销售渠道。

　　深加工跛足所致

　　 据姚引良介绍，陕西杨凌农业示范区将建立一条猕猴桃果汁加工生产线，“这样可以做到鲜果、果汁加工两条腿走路”。如果大量的猕猴桃被销往果汁加工厂，农民们自然不会为了让鲜果品相好看而滥用膨大剂。但事实上，猕猴桃加工这条腿迈得并不顺利。

　　 马锋旺估计，整个陕西省猕猴桃鲜食与加工的比例是9∶1。而刘旭峰根据自己的印象得出加工比例不足5%。

　　 周至县有好几个猕猴桃加工企业，效益都不是太好。西安市秦美食品有限公司有加工猕猴桃的业务，2006年进入首批陕西省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名单。“但是在几年前效益就开始下滑，比较差。而且公司已经几易其手，现在可能叫天和人公司，已经没有秦美食品。”刘旭峰说。

　　 2008年7月，北京汇源饮料食品集团与杨凌示范区正式签订合作协议，当时杨凌公众信息网站报道称，汇源集团将在杨凌投资2亿元，建设2万吨猕猴桃鲜果储存冷库和4万吨猕猴桃果浆生产线。

　　 去年这些投资已经到位，开始生产。

　　 但本报记者间接获悉，猕猴桃加工并未列入汇源集团杨凌地区公司计划。该公司原总经理张庆贵已调至吉林。该公司办公室一位不愿具名的女职员6月7日表示：“短期内，我们不会用到猕猴桃，用不用得听总部的意见。去年加工没有用到猕猴桃，只加工梨和苹果。现在的汇源在杨凌地区加工厂里的果浆加工线，可以用于多种水果加工。加工什么水果，需要集团内部统一调配，不一定要在杨凌的厂子里加工猕猴桃。汇源杨凌公司目前没有猕猴桃汁的生产计划，我们对猕猴桃市场还没有做过调研。”

　　 2010年3月，汇源集团与杨凌区再签署协议，汇源集团将在一期投资建设水果加工和果汁灌装项目的基础上，再增资3亿元建设两条德国krones PET无菌冷灌装生产线及其辅助配套设施项目。项目建成后，汇源集团杨凌项目的总投资将达到6亿元。

　　 “二期有果浆线，也是多种果浆都可以生产。近期没有猕猴桃汁生产计划。”上述女职员强调。

　　 另外，汇源集团入驻离猕猴桃大县周至、眉县不远的杨凌，并没有带动其他猕猴桃加工企业效仿入驻。专家表示，寄希望于名牌企业建成投产，带动杨凌及周边地区水果产业发展、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的愿望短期内或许难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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