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做空分众 下一个是谁？

　　简介：11月21日，浑水公司（muddy waters research ）再次剑指中国公司，这次的目标是分众传媒。在其发布的研究报告中，“赋予”分众虚增LCD显示屏数量、内部交易导致股东受损、资产减值不合理等三宗罪，并给出最终建议——强烈建议卖出分众股票。

　　浑水做空分众 下一个是谁？

　　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国际金融界最有影响力的50人之一？浑水公司当家人卡森?布洛克（Carson C. Block）给出的答案是——通过做空中国在美上市公司来取得认可。

　　通过做空在美上市的东方纸业、嘉汉林业等中国公司，在进入国际金融江湖一年多时间后，布洛克即荣登彭博财经全球50人榜单，无疑，中国在美企业为其提供了最好的舞台。

　　11月21日，浑水公司（muddy waters research ）再次剑指中国公司，这次的目标是分众传媒。在其发布的研究报告中，“赋予”分众虚增LCD显示屏数量、内部交易导致股东受损、资产减值不合理等三宗罪，并给出最终建议——强烈建议卖出分众股票。

　　报告发出后，分众股价急剧下跌，盘中一度探底8. 79美元，创年内新低，一个交易日内，分众市值蒸发13.6亿美元，浑水威力再次震撼中国公司。

　　一石激起千层浪，浑水对分众的质疑引发中国业内人士一片口诛笔伐的同时，中国在美上市公司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漏洞？如何分清市场上的劣币和良币，成为中国业内人士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新金融记者 曹小龙 彭俊勇

　　浑水发难

　　“金钱本身不会被制造或消失，只不过是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手里罢了。”浑水公司网站最显眼的地方挂着这样的电影台词，显然，布洛克是这样想的，更是这样做的，通过做空在美上市的中国公司，获利多少无人能知，只是这一次他的打算很可能落空。

　　在对分众的质疑中，浑水表示，该公司团队今年夏天对分众公司进行详尽调查，调查内容包括分众所有公司的中国工商局文件、SEC报告以及电话会议和所有公开新闻稿。此外，该团队进行了实地的田野调查，和多位产业专家进行访谈。

　　凭借着这些资料，浑水对分众股票的的定义为——强烈建议卖出。

　　“在国外的资本市场中，做空机构一般的做法是寻找‘问题公司’，卖出该公司股票，建立仓位，然后发布做空报告，在公司的股价下跌中获得盈利。而在整个过程中同样存在着一条脉络清晰的利益链，包括律师事务所、审计机构、会计事务所、研究机构和对冲基金等。投资者做空的另一种方式是买入看跌期权。” 曾经协助多家中国公司海外上市的贝祥投资集团董事总经理双镕清对新金融记者表示。

　　“证券最初被创造的理由是什么？很简单，证券天生就是用来交易卖出的，那么就卖出吧！”浑水这样定义证券的意义。在浑水看来，强烈建议卖出不是空穴来风。

　　分众传媒的主要业务之一是楼宇LCD广告屏，而这也正是浑水质疑的重点。

　　在发布不久的财报中，分众表示截至今年三季度末，其最主要资产楼宇LCD显示屏为178382个。浑水则表示：通过调查发现，分众只有12万个显示屏，包括大约1.5万个是通过经销协议获得。这个数量与分众2007年年报公布的112298个屏幕接近。

　　同时，浑水认为，分众对其在一线城市的显示屏数量高估了约67%；分众的大多数屏幕均不在营收能力更大的商业办公楼宇。分众仅有约总屏幕数的30%处于商业楼宇。在一线城市，仅有45%的屏幕在商业办公楼宇；二线城市，仅有30%屏幕在商业办公楼宇；其他均在住宅楼宇。众所周知的是，LCD广告屏在住宅楼宇的价值要明显低于商业办公楼宇。

　　“通过研究，浑水可以辨识一个中国公司的真正价值”，浑水这样定义自身存在的意义。

　　“我们的研究指导布洛克曾经在中国从事法律业务，我们的研究人员则像经验老到的士兵，他们清楚地知道在中国生意是如何进行运作的，通过他们的拼搏和成功，我们已经掌握了在中国这片领域内的游戏规则。”浑水总是深谙其道。

　　“部分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确实存在若干问题，这是导致做空中国概念股的重要原因。”双镕清表示。

　　此前，浑水等机构对中概股的质疑大多以成功收场，统计显示，至少有18家在美上市公司中被纳斯达克或纽约证券交易所停牌、4家企业被勒令退市。

　　而浑水公司之前也做空的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中，4家已经退市或暂停交易，只有展讯1家没有受到影响。“目前中国企业对美国证券市场规则并不十分熟悉，运用游戏规则能力还不到位，导致部分做空机构大规模选择中国概念股来做空。”雪球财经分析师李雪表示。

　　分众反击

　　对于浑水的调查数据，分众全部给予了强烈的反驳。

　　“关于报告声称的商业楼宇联播网当中液晶广告屏幕的数量是不正确的，反映出浑水研究对公司使用的设备类型的误解，以及他们的计算方式不当。”分众传媒副总裁嵇海荣第一时间回应质疑，“浑水公司关于分众楼宇网络各城市的布局数据明显错误，分众楼宇LCD+楼宇海报在一线城市总计45825个，占25.69%；26个二线城市分众楼宇LCD+楼宇海报总计为102280个，占57.34%；而三四线城市分众楼宇LCD+楼宇海报总计为30277个，占16.97%。这样的布局与城市消费力分布是相接近的。”“我不知道浑水数据来自哪个第三方公司，”嵇海荣表示。

　　在浑水发布此报告前，近10家投资机构的分析师曾给予分众传媒股票“买入”或“增持”评级，其中包括美银美林、高盛、摩根士丹利等知名投行，如果浑水的报告成立，则意味着众多知名投行犯了大错误。

　　“浑水是有很成熟的数字，才会提出质疑报告，但很多公司具体运营是不能用数据来展现的。”李雪告诉新金融记者，“浑水的动机只有浑水自己知道，从市场上来看，任何一家公司被空头机构盯上的概率是平等的，分众是中概市值较大的公司，受关注度也较高，这可能是被浑水盯上的原因之一。”

　　浑水质疑的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主要涉及：分众高溢价大规模收购导致高亏损、涉及内部交易、分众将其已经完成的21笔并购交易基本上都减值为零、减损的原因不合理且令人怀疑等方面。

　　浑水的发难有备而来，分众的迎战则略显仓促。

　　就在浑水发布质疑的3天之前，分众刚刚发布了最新的季报。公司董事长江南春自豪地表示，“我们在2011年第三季度到达了两个重要的历史里程碑。我们不仅在核心业务的总体收入上创下了历史新高，我们同时也通过开创我们媒体平台的互动纪元而掀开了公司历史上的一页新篇章。”

　　报告显示，分众传媒第三季度总净营收为2.107亿美元，同比增长53.3%；净利润为6220万美元，较上一季度的4280万美元增长了45%，公司各方面运行良好。

　　“中美文化的差异，信息不对称，给做空机构提供了机会，尤其是在美国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人们容易产生恐慌心理，近一年做空机构利用了市场这种脆弱的心态而屡屡得手。这次做空分众的浑水相比其他调查机构有较好的做空得胜记录，比较容易获得美国投资人的信任，而且浑水机构的背后显然有资金支持，导致超过40%的巨量大跌，空方一定事先借有大量的看空期权。”双镕清表示。

　　“对于做空，企业自身也需要防范，成为上市公司是面向公众的，你的财务报表必须要客观公证。”李雪表示。

　　对于浑水的质疑，分众在回复中全部予以详尽反驳之余，也将选择回购1100万美元的分众传媒股票以提振市场信心。江南春则质问：“美国市场真是令人无法理解，越优质的公司跌得越多，做空的人放谣言以图利，离谱到说分众Q4会改变预测，是我们业绩太好令做空的机构太难堪而要乱放谣言吗？”

　　适应规则

　　“在繁景盛世，财富迅速出现，每个人都变得贪婪，骗子们则蜂拥而至，利用起了这种贪婪。”《疯狂、惊恐和崩溃：金融危机史》一书中的这句话同样挂在浑水公司的网站上。

　　在质疑分众之前，多家中国企业曾经是浑水公司的盘中餐。

　　“中国有句老话‘浑水摸鱼’。这意味着不透明创造赚钱机会。”布洛克这样解释公司名称的来历，从中国俗语中获得灵感，再将自己的研究成果运用在中国公司身上看起来顺理成章。

　　东方纸业、大连绿诺、嘉汉林业……当一个个中国公司中枪之时，作为芝加哥肯特法学院曾经的副教授，并在上海的美国律师事务所工作过的布洛克显然对自己行为将会产生的后果早有预见。

　　“对被浑水调查的企业所存在的环境，西方投资者和其监管系统本身，几乎一无所知。另外，那些毕业于哈佛大学然后在华尔街任职的分析师们，对其服务的中国老板们的了解并不比其他投资者多，一些低水平的中国公司找到方法去挑战这个系统来高估价值。与此同时，很多经营良好、拥有市场优势的中国公司则因为他们的管理能力，得不到上市的机会。”浑水公司这样为自己的猎杀行动辩解。

　　事实上，浑水的可乘之机很多源自中国企业自身。一些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信息披露不及时、不完整。部分企业缺乏信息披露的意识，存在能少则少、能不披露就不披露的心态，不及时披露重要信息，这种做法，违反了信息披露要求。

　　“浑水这种空头机构当然要招标的，然后进行一系列的收集证据，再去出报告，并没有特别针对哪一行业、哪一公司。”李雪认为。这就意味着所有在美上市的中国公司都可能遭到浑水们的打击，区别只在于，谁是不怕火炼的真金。

　　“近来，在美国机构针对中国企业的做空热潮中，许多集中在反向收购领域，是因为企业通过反向收购方式上市，时间短，而且需要的资料门槛低，难免鱼龙混杂。”双镕清认为：“某些中国公司本身的问题是存在的，国外做空机制可以起到监督、净化市场的作用，这种行为在美股是非常普遍的。做空中概股引起退市等反应正是应了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另一方面，多家中国在美上市企业中枪，对中国企业整体形象产生了负面影响，当质疑声音响起时，很容易得到市场认同，中概股则还手乏力。

　　“要多跟资本市场沟通，你的业务模式、运营模式、管理要跟投资者和市场常沟通，这样被盯上的概率会小一点，但不代表不会被盯上。但是如有空头质疑的话，你的数据是真实的，就不会有太大问题。”李雪认为。

　　显然，浑水此次针对分众的质疑很可能是自讨苦吃，就在质疑分众的第二天，浑水公司网站被黑，而分众股价则在21日大幅受挫之后连续两天上扬，开始收复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