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战PM2.5：加强机动车排放控制列为头等

　　作为抗战PM2.5的大手笔，北京市已将加强机动车排放控制、推行燃煤改造，以及治理扬尘，列为头等大事

　　2月初，北京市政府宣布PM2.5治理为“头等大事”，是其2012年35件实事中的“一号实事”。

　　按照常规，这些实事项目将下放至相关政府部门，年内必须完成。尽管之前北京大气治理有进展，北京市政府亦承认，“与人民群众的新期待相比，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为此，北京市提出了以治理PM2.5为中心，制定2012年清洁空气行动计划。从机动车排放控制、燃煤改造、扬尘治理以及有机物污染防治等多方面发力。

　　作为直径小于或等于2.5微米的颗粒物，大量的PM2.5来自于人类活动。在刚刚召开的北京市“两会”上，北京市副市长洪峰透露了最新数据，北京市自身产生的PM2.5占到总量的75.5%，此外的24.5%来自周边的河北、天津等地区。(参见图表)

　　也就是说，2012年的PM2.5主战场就在北京市城区。

　　机动车减排账

　　PM2.5的主要来源之一是机动车排放物，其主要为氮氧化物与挥发性有机物。这些颗粒物在空气中和其他污染物发生化学反应，生成二次颗粒物，几乎全是细颗粒PM2.5，占到北京PM2.5总量的22%。

　　北京市机动车总量已进入500万辆时代。市政府相应的防控措施是继续淘汰老旧车，并推行国家第五阶段(下称国Ⅴ)轻型汽车排放标准，且计划于2012年上半年提早实施此标准，同时供应第五阶段车用燃油。

　　这意味着，需要进行汽车改装和油品质量提升。

　　一般而言，控制汽车尾气可以通过改进发动机的燃烧方式实现，即对发动机的电子控制系统、燃油喷射系统、进气系统和点火系统等进行调整，以减少尾气中污染物质的生成；或者利用发动机外部的净化设备进行机外净化，采用催化剂将汽车尾气中的碳化氢、一氧化碳和一氧化氮等有害物质转化为对环境没有污染的物质。

　　从国Ⅳ到国Ⅴ，净化器是关键部件。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首席专家方茂东告诉《财经》记者，这要求汽油车排放净化器寿命从原来的8万公里提高到16万公里，需要增加贵重金属含量，调整配方，成本无疑会增加。此外，专门监测排放控制系统工作状态的车载诊断系统(OBD)要求更精确，能够随时监测汽车尾气排放状况，一旦出现超标，会立刻报警提示。

　　业内人士估计，随车型不同，国Ⅴ排放标准的推行将使汽车改装成本提高1000元到2000元。

　　提高车用燃油标准的主要任务就是降低硫含量。国Ⅴ标准与欧Ⅴ标准略有差异，但硫含量指标与欧Ⅴ标准完全一致，均需将燃油中的硫含量从50ppm降到10ppm，而油品质量将随之提高。ppm指每百万体积的空气中所含PM2.5颗粒的含量。

　　北京市环保局提供的数据显示，车用汽油在第五阶段替代第四阶段后，汽油车氮氧化物总量将至少下降10%。车用柴油在更新后，也将至少实现7%的氮氧化物减排。自然，这也将同步削减PM2.5。

　　麻烦的是，北京周边省市仍旧供应第三阶段车用燃油，这就需要考虑北京市国Ⅴ标准车辆出京后的燃油适应性。最新的车辆1万公里出京试验表明，短期出京使用周边油品不影响车辆正常使用，但排放劣化较快。排放劣化较快，意味着机外净化过程中，成本较高的催化剂催化能力下降。

　　油品成本也会随着新标准的推行有所提升。中石化集团公司办公厅副主任、新闻发言人黄文生告诉《财经》记者，从国Ⅳ到国Ⅴ，炼油过程需添置加氢和脱硫等装置，这将增加成本。

　　置换淘汰老车，亦为改善空气质量的有效手段，北京一直以来都是通过制定经济鼓励政策进行高污染排放车辆的淘汰。在北京市《清洁空气行动计划》(2012年)的目标中，计划淘汰老旧机动车10万辆以上。

　　北京还在逐步推广液化天然气清洁能源公交车——天然气燃烧后生成二氧化碳和水，对环境没有污染。2月底前，长安街沿线的公交线路将首先启动运营清洁能源公交车。

　　上述措施和已实施的限制汽车上牌、限号出行等政策，被北京寄予减排厚望，但北京市环保局机动车排放管理处处长李昆生认为，这些均为短期措施，发展更发达完善的轨道交通方为出路。

　　燃煤改造与扬尘治理

　　除机动车排放少量硫化物外，北京市大气中90%以上的二氧化硫来自燃煤，通过这个途径转化的PM2.5，占北京PM2.5总量的16.7%。

　　北京能源结构中，燃煤占到一次能源消费的30%，截至2010年底，北京市燃煤年使用2635万吨，主要用途是发电和采暖。北京市环保局大气环境管理处副调研员刘炜指出，北京市燃煤使用自2005年达到高峰以后，一直呈下降趋势，这在国内城市中是罕见的。

　　减排也在此中找寻空间。目前北京原则上已不再新建扩建使用煤、重油和渣油等高污染燃料的建设项目，并决心在2015年底前，完成城六区20蒸吨(每小时所产生的蒸汽量)以上的燃煤锅炉“煤改气”改造。“十二五”期间，现有四个燃煤电厂中的三个将被关停。

　　今年要完成的是燃煤锅炉“煤改气”1200蒸吨以上，以及核心区非文保区平房“煤改电”1万户。1200蒸吨锅炉“煤改气”意味着将减少30万吨燃煤使用。

　　北京的燃煤锅炉多建于二三十年前，设施水平落后。《财经》记者了解到，多数燃煤锅炉设备也正好面临淘汰更新。燃气锅炉经过改造后，不仅可以减少二氧化硫和烟尘排放，也将减少燃煤锅炉房煤炭、灰渣运输造成的扬尘污染。电脑系统控制的燃气锅炉和热力站，还可以根据气温灵活调整燃烧和供热状态。

　　不过，这些老锅炉房大多分布在空间狭小的小区内，与居民楼距离近，改造施工难度和污染较大。随着时代社会变迁，老小区产权复杂，甚至有锅炉房业主找不到的情形。改造存在资金、产权和施工难度等多方面问题。

　　此外，天然气价格较高，燃气供暖收费为每个采暖季每平方米30元，对比目前燃煤供暖每平方米19元的收费标准，一些居民会出现心理落差，甚至抵触“煤改气”。

　　核心区平房“煤改电”亦有多重考虑。平房的燃煤烟尘不容易扩散，小煤炉采暖质量较差，也不方便，会产生煤渣处理以及煤气中毒等问题。因此核心区平房改造选用蓄热式电采暖，平房居民可利用晚上低谷用电时段蓄热，低谷用电时段电价再加上政府电采暖补贴，其用电费用低达0.1元每度电。此外，为减轻居民采暖支出，市政府还给予蓄能式电采暖设备购置价款三分之二补贴。

　　北京市建筑工地扬尘产生的PM2.5占总量的16%，其中施工和道路产生的扬尘为主体。北京建筑工地很多，渣土遗撒大量出现，而尘土经多次碾压后，就流动到大气中，其中一部分成为PM2.5。

　　北京市副市长刘敬民在最近一次治理建筑垃圾的动员会上称，治理建筑垃圾的技术含量并不高，但治理起来却不容易，主要是大量建筑垃圾需要运输，影响范围大。

　　可兹佐证的是，北京每年产生建筑垃圾约3500万吨，但建筑垃圾简易消纳场却一直“吃不饱”，很大原因是渣土车司机嫌消纳场路途远，途中还面临收费问题，于是常常夜间运输，就近选择无人场所倾倒了事。

　　不少渣土车的卫生习惯也极差：多拉快跑、又不苫盖，这就将大量渣土遗撒在道路上。在北京五环外的城乡结合部，常常可以看见渣土形成的小山，这也给交通事故带来隐患。

　　北京市市政市容委员会主任陈永在上述动员会上，披露了即将进行的治理措施：渣土车将加装机械式全密闭顶盖，密封盖与车厢之间最大间隙不能大于3毫米。车辆后箱板也将喷涂反光、放大的车号，并粘贴或喷涂反光示宽条，加装顶灯并在夜间点亮，以便监管并提示其他车辆避让。

　　按照北京市的规划，还将建立建筑垃圾运输工地、司机、消纳场和政府监管部门四联单制，渣土运输费须打入指定银行账户，经过四方确认后，渣土车司机才能拿到运费。如果渣土没有进入消纳场，渣土车司机和施工单位都将被依法处罚。

　　业内人士均承认，如机动车排放控制、燃煤改造等措施均为国际通用的治理PM2.5策略。中国的复杂性在于各地区发展不一，这就要求多个地区的大气实现联防联控机制。毕竟PM2.5可飘浮数天，区域传播路径甚远，仅凭北京市一己之力难以独善其身。

　　而在更大层面上看待空气治理问题，则需要经济发展理念、生活方式与消费理念的转变。北京大学环境与经济研究所所长张世秋称，只有清洁产业更具有竞争力，那么牺牲环境力拼GDP的现状也会有根本性改变。

　　【作者：《财经》记者 孙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