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市场乱象调查：星级保姆评级无统一标准

　　顶着星级保姆的光环，服务水平却不星级。保姆定为星级完全由公司掌握，简单培训十天就可被评定为星级、定为星级后连最常用的营养餐都不会配置……今年由于“龙宝宝”扎堆出生使得市场对家政服务人员的需求大增。为促进家政市场发展，近日北京市人保局、北京市财政局等相关部门频繁出台扶持政策规范该市场发展，但记者对家政市场调查发现，目前家政市场内部对星级保姆评级以及考核并无统一标准，也没有相应行业监管；而供不应求、求“贤”若渴的雇方需求也间接滋养了家政服务行业“一地星级”的市场乱象。

　　评级：家政公司自己说了算

　　“我们这边随便一个保姆都是高级标准，可以为客户提供洗衣服、做饭等各种服务，也能为老年人做各种饭菜。”春节过后，保姆市场重新变得受追捧。昨日，记者来到位于朝阳北路的一家家政公司，在不到10平方米的门店内，大约十几个保姆在坐等生意，而在店门外，还站着三个保姆，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交谈最近的工作和待遇。

　　当记者进入这家家政公司咨询保姆问题时，该公司老板立即对本店内的保姆进行推荐。“目前，保姆都已经返城工作，不少保姆都在等待雇主雇佣，这些保姆多来自河北、山西、陕西等北方地区。我们定期会给保姆评级，推荐的保姆都是合格的。”该公司负责人介绍。

　　尽管该家政公司负责人信誓旦旦地表示经过评级后的保姆都是合格的，但记者调查发现，在家政市场上每个公司都会对外宣称其拥有的家政人员分一级、二级、三级、星级和金牌五个等级，事实上，这看似整齐划一的级别划分，在各个公司划分标准执行上却是五花八门。记者了解到，基本上“星级”保姆都是在公司自办的培训学校或者委托的培训机构进行简单培训和考核之后，颁发类似结业证书的证明即可上岗。定级高低往往跟培训课时和考核成绩挂钩，而实际操作中定级的主观性更大一些。

　　爱侬家政服务公司是一家连锁家政服务机构，其官方网站挂出的服务等级一般分为一级、二级、三级、星级、金牌，爱侬家政红庙分部在网上部分贴吧推荐却是一星级、二星级和三星级家政人员，推荐的相应人员并没有明确从业资格和从业等级，一般以工作经验和工作能力划分，5年以上且能力全面的为三星级员工，3年到5年工作经验的为二星级员工，3年以下工作经验的为一星级员工。

　　三八家政的家政人员也分为一级、二级、三级、星级和金牌，记者以雇主身份进行咨询时，这里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家政人员基本上都是公司培训合格后上岗的，但没有统一的资格证书等证明文件，一般都以经验来划分。“干活有经验、利落的阿姨自然就贵，刚入行的就便宜，看您的需要和预算。”

　　有家政公司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目前市场上家政人员的级别划分基本上都是公司行为，没有统一的划分标准，主要是以工作经验来定。“但工作经验一般都是家政人员自己报或者公司报，这里面水分有多少，谁都不知道。”

　　考核：公司培训十天冠双星

　　既然家政市场存在大量等待雇佣的人员，到底何种人能加入到家政服务行业中，到底是经过何种考核才可定义为星级？北京市家政服务协会提供的数据显示，目前北京家政服务市场始终处于供不应求的状况，家政服务员每年的缺口平均2万-3万人，家政服务员队伍90%是外来务工人员。

　　当问及这些工作人员都能干何种工作时，一位在店内等待被雇佣的保姆告诉记者，“中介公司会根据保姆工作年限以及工作经验等综合制定，一般来讲，由于该行业内部流动性比较大，所以要拿到高级证并不难”。

　　这一定级标准并不适合所有的家政公司，记者了解发现，基本上每家家政公司都有自己的定级标准。位于东三环呼家楼地铁附近的一家家政公司人员告诉记者，基本上从事保姆行业的人都是在老家经人介绍，然后给中介公司缴纳一定费用，就可以在中介公司等待雇主，定级是根据在该中介公司的工作年限来制定，工作两三年后拿到高级证并不难。

　　而记者咨询一家位于昌平区天通苑附近的家政服务公司时，该公司家政人员标准的定制则是按星级来区分，通常经过菲律宾教师培训十天左右即可获得双星级别证书。所谓的双星级别证书，基本上无工作经验，只能提供基本的家政服务，而有两年左右工作经验后，则可以获得五星级左右的定级，五星级即为单位设定的最高标准。

　　对于培训内容，该公司老板告诉记者，包括心理测验、技术验证等在内的信息都会在培训范围内。

　　服务：星级保姆不会配营养餐

　　中介公司给家政人员定级后，一个价格在2400元的初级保姆能为雇主提供何种服务？位于朝阳北路附近的家政公司老板告诉记者：“基本上2400-2600元的保姆是用来照顾家里有老人的，这些老人能完全自理，家政人员为其提供最基本的洗衣服和做饭等日常服务。”

　　不过，当记者问及这些保姆能否为老年人提供营养配餐时，该老板告诉记者，这个价格的家政人员只能提供简单的做饭服务。“老年人吃饭只要讲究柔软就好，普通的家常菜都能做，但营养配餐很难做到。”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记者采访的位于天通苑附近的家政公司，该家政公司人员同样告诉记者，一个两星级的保姆，其只能提供简单的家常便饭，并不能提供营养配餐。

　　“家政公司标榜的‘会做老年餐’看似是一项增加议价筹码的特殊专长，实际上没有针对性，也没有特别的营养搭配。”一位家政公司的保姆告诉记者，她们在培训中会有针对不同年龄段人群的菜谱培训，例如针对中年青年人的主要菜谱为红烧鱼、红烧肉等，针对老年人和小孩则以素食为主，实际上就是将一些家常菜的做法进行培训，学会之后保姆还要会根据雇主的口味和要求来做饭，并没有专门针对老年人的营养搭配。

　　薪酬：星级保姆价格说涨就涨

　　价格方面，该中介公司根据不同人员的工作年限，把在该中介公司工作的保姆分成不同级别，一般一个初级工资为2400-2600元，中级价格可以再上涨300元，同样高级也可以再上涨300元。

　　记者了解到，在实际的操作中，家政公司给雇主推荐服务人员的时候，往往报价也没有统一的标准。家政公司负责人员安排的人都被称呼为“老师”，顾客在咨询家政服务时，老师往往会根据雇主家里的情况和家政服务人员资历等众多因素来定出一个价格区间。一般雇主都会被问到家里面积多少平方米，几口人，是否有老人小孩，是否要求家政人员住家等问题。一位老师告诉记者，问这么多无非就是确认一下工作量，工作量大价格就会高。然后再根据雇主意愿选择家政人员，如果被选到的人工作经验多或者有特长，价格就在给出的价格区间高端，反之则只需要起始价。这位老师称，做一般家务或者照顾老人的活，一般的家政人员都能做，没有明显的级别之分。

　　目前市场上做一般家务但不住家的家政人员月工资为2000-3000元不等。最终价格是雇主、家政公司和家政人员三方协商的结果。

　　市场：星级遍地但高素质难求

　　尽管家政服务人员有从业经验和技能高低之分，市场上也存在大量的星级保姆，但是仍有一类群体找不到合适的保姆。近年来，部分高收入家庭的要求逐渐提高，很多人都希望能够找到素质高的保姆，有的甚至要求保姆会开车以方便接送孩子上下学、文凭高普通话好甚至会说英语，基本上相当于家庭助理。但是记者发现，北京的家政市场上能够达到类似要求的从业人员非常少。

　　记者致电北京市一家大型家政服务中心，询问类似“高端”家政人员，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该公司目前这样的家政人员很少，有大学文凭、年轻、会开车且涵养高的家政人员几乎没有。“确实有不少类似要求的顾客打电话询问，但是一般大学毕业的年轻人都不太愿意从事这个行业。”

　　大学生保姆在几年前就开始有一些城市尝试，但是由于发展前景以及大学生保姆不受重视等原因而纷纷无疾而终。在大学生就业环境不好的背景下，市场缺口期待良好的对接。

　　去年3月，10个大专院校家政专业的大学生集体亮相中国首场“大学生保姆拍卖会”。经过两个小时的竞拍，有6人获得了一年的保姆工作权，年薪最高价为4.15万元。其中一位长相姣好、素质全面的大学生保姆由于起拍价为6万元，雇主嫌价格较高而最终流标。这场拍卖会之后类似的大学生保姆推介鲜见报端。

　　北京富平家政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公司这两年确实有一些学历相对较高的年轻保姆，但大多是中专毕业，有些人做了一段时间稳定不下来离开了，只有少数坚持了下来。而且这些人一般都不甘于打扫卫生、做饭等普通保姆做的工作，公司为此特意安排了一个新的工种，叫家庭早教师，其实就是帮着带孩子，负责孩子的饮食起居、上下学接送、陪孩子玩、训练孩子一些早教知识等等，但工资待遇跟一般保姆类似或者高出几百元。

　　针对大学生保姆市场，有专家指出，家政服务行业市场本身并未完全成型，大学生保姆市场就更不成熟，在培训、人才输送、市场拓展等环节仍显不足。在社会消费需求多元化的今天，大学生保姆市场还是一个待挖掘的处女地，尤其是在大学生就业环境不好的经济背景之下。

　　雇主：评级与服务无关

　　针对保姆市场的问题，记者也采访了相应雇主，不少雇主反映，在现在的家政市场上找个好保姆很难。

　　“最近一直在找保姆，但是在家政市场上咨询一下才发现，家政市场的定级并不能给你提供参考，所谓的评级只是家政公司向你推荐人员的一个筹码。”春节过后，贺女士想找一个合适的保姆照顾自己的父母，但是她发现很难在家政市场上找到合适的人员。“有几年经验的价格会特别高，价格低的基本上没有什么技能，最初的时候花3000元雇佣一个保姆，但是这位保姆很不负责任，基本上不能很好地照顾两位老人，连基本的营养餐也不会做，老年常见病应该注意什么等一概不知。等到辞退再去找新保姆时，却发现要找一个比先前经验丰富的保姆则每月需要支付4000元左右。”

　　事实上，如贺女士反映，记者在采访中也发现，不少市民同样反映，找一个好保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保姆没有责任心、频繁违约不到期限就擅自离开、花高价雇佣的保姆不能提供相应水平的服务等问题在家政市场比较常见。

　　“现在好保姆很难找，路边的小中介特别多，网站信息也特别多，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参照物来评价自己的保姆到底是不是合适，希望以后家政市场的评级能更加统一，中介等相关信息也能得到监管，我们找保姆会更加方便。”贺女士表示。

　　监管：政府买单提供统一培训

　　针对目前家政培训市场上各自为政的现象，北京市人保局、北京市财政局日前下发通知，明确要求员工制保姆应经过职业技能培训，取得本市颁发的家政服务资格证书后，方可上岗服务。其中，员工制家政公司招用外省市来京务工人员、本市城镇失业人员及本市农村转移就业劳动力为保姆的，可以由员工制家政公司组织参加一次免费职业技能培训和职业技能鉴定。

　　所谓“员工制家政服务员”是指：由市人保局认定的员工制家政服务企业与其建立劳动关系，签订劳动合同，支付工资，缴纳社会保险，并被安排到家庭提供服务的家政服务员。

　　据了解，参加培训的保姆应由员工制家政公司统一向所在区县人保局报名申请，与培训机构签订培训协议。与此同时，职业技能鉴定的补贴由定点鉴定机构向所在区县人保局申请。员工制家政服务员的职业技能培训和鉴定，将按照“统一标准、统一教材、统一考核鉴定、统一资格证书”进行。其中，职业培训补贴标准为初级每人1500元、中级每人1800元。培训后再参加职业技能鉴定，取得《北京市家政服务资格证书》的，按照补贴标准全额补贴；未取得资格证书的，按照补贴标准的70%给予补贴。

　　值得一提的是，北京市提出将对定点培训机构进行认定。而据记者了解，目前市场上的家政培训机构并未经过政府部门的相关认定。北京市人保局相关负责人介绍，将按照“条件公开、合理布局、择优选定、动态管理”的原则，通过招投标方式或资质认定的方式，由市人保局会同相关部门在本市各级各类职业院校、职业技能培训机构中择优认定。具备条件的员工制家政服务企业也可以申请成为定点培训机构，自主开展员工制家政服务员培训，首批定点培训机构通过资质认定方式确定。

　　另外，近日北京市民政局下发的《2012年北京市社区服务工作要点》中提到，为了让家政服务供需双方有一个信息互通的平台，北京今年将搭建家政服务信息平台，平台搭建完成后，市民可拨打“96156”或登录社区服务网，查找到全市所有家政服务企业的信息，方便“货比三家”。

　　商报记者 丁开艳 张慧敏/文 焦剑/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