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局官员：企业成本压力根源在于产能过剩

　　□本报记者 周福宝

　　潘建成

　　国家统计局中国经济景气监测中心副主任、《中国经济景气月报》杂志社总编辑

　　曾赴美国、纽约大学、密西根大学和德国韦根大学做访问学者，主要研究领域为宏观经济学、区域经济学、创新理论、经济景气分析等。自2000年起，潘建成一直在中国经济景气监测中心工作，并长期从事调查统计和经济分析工作，在宏观经济形势分析判断和预测、宏观经济景气监测和企业景气调查、区域经济研究、国家和区域创新体系研究、演化经济学研究以及统计中的抽样调查、多元统计分析等理论和方法的研究和应用方面有诸多成果。

　　成本上升被企业列为目前遇到最大困难的原因，在于产品价格未能与成本同比上升。产品价格未能与成本同比上升的原因，在于目前企业面临的竞争太激烈。“这一切的根源在于产能过剩。”本月17日，国家统计局中国经济景气监测中心副主任潘建成，在济南参加北京影响力首届“齐鲁经济论坛”时作出上述表示。

　　潘建成认为，今年我国的投资会温和地回落，但结构会出现持续的变化，战略性新兴产业、水利、保障房等方面的投资会加大，高耗能行业、制造业的投资增长会回落，消费会保持平稳增长，出口会出现一定回落，全年CPI大约在3%-4%之间。

　　放松银根无异于饮鸩止渴

　　“在产能过剩，市场竞争激烈的情况下，放松银根，刺激经济，无异于饮鸩止渴。”潘建成说。

　　他表示，应对金融危机，4万亿的投资无疑使中国经济比较快地复苏，为全球经济的复苏都作出了贡献。但是同时也需要清醒地认识到，不能再持续这样大规模地投资下去。

　　根据中国企业家系统调查的结果，人工成本上升、原材料成本上涨、社保税费负担过重，是企业认为当前最大的困难。同样，上海调查总队调查给出了几乎相同的答案，劳动力成本上升、原材料成本上升，人民币升值带来了负担。

　　但是，如果产品的价格能和成本同比上升的话，成本上升就不会成为困难。之所以成本上升被企业列为首要困难，它的背后必然是成本上升后，由于竞争激烈，产品的价格上不去。究其根源，在于产能过剩。

　　即便在过剩的情况下，2011年制造业的投资增长都远远高于其他行业的投资增长。制造业的投资在当前是需求，在未来就是供给。制造业的投资增长得快，意味着产能增加得多。

　　潘建成表示，“不能说过去的路是不对的，过去的路是对的，但是不意味着一直要沿着过去的路走下去。前面做得对的，到今天不能再继续做。”所以，现在不能再走那样一条大规模投资的老路。企业也是一样，需要独辟蹊径。这方面得向华为学习——— 靠创新。

　　相反，如果放松政策，再追加投资肯定会缓解当前的情况，但以后的困难就会更大。很多案例都表示了这一点，比如说光伏、LED。

　　所以，他认为2012投资会温和地回落，但按照调控的方向，投资的结构会出现持续的变化。战略性新兴产业、水利、保障房等方面会加大，高耗能行业、制造业的投资增长将会回落。“中国经济不会硬着陆，但是转型的道路任重道远，调控远远没有到改变方向的时候。”潘建成说。

　　要正确理解经济增长的回落

　　每当经济遇到一些问题的时候，企业家的信心波动会剧烈一些。也就是说，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过度反应，大家信心的下滑程度比经济本身的糟糕程度要严重。“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要正确理解经济增长的回落。”潘建成说。

　　今年，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将GDP增速目标设定为7.5%。去年GDP增长9.2%，其中第四季度为8.9%。2月份非制造业商务活动指数在下滑，1—2月份最新公布的工业增加值数据也在回落。“大家很担心经济是不是有问题。”潘建成表示，今年年初发布的企业景气(当前企业本身的经营状况如何)调查的结果发现，企业家的信心(对于宏观形势的判断)在明显下滑，而且企业家信心比企业景气下滑的多。

　　他认为，很多时候人们总是在注意GDP的增长率，保8、保9等等，但今天它的基数不一样了，今天的一个百分点和过去的一个百分点也不一样，“2011年全国的GDP比2010年新增加的部分几乎和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一年的GDP差不多，1978年增长100%可能还不到现在的1%。”所以，GDP不可能永远保持一个较快的速度增长。潘建成说：“今天如果还能保持9.2%的年度增长，这是一个相对偏高的数值，它应该慢下来。再期待两位数的GDP增长是不现实的，也是不能承受的。”

　　同时他认为，判断经济好坏的标准，在于就业好不好和人民收入有没有提高，“从历史上看，目前经济运行处于绿灯区的中间位置。”2011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就业增长达到9.1%，在历史上是一个非常高的数值，跟三年前比完全不一样。此外，现在很多地方是招工难，到处可以看到招工的广告，服务员的工资也随之上涨。

　　工业在调控下会逐渐企稳

　　“1、2月份工业在回落，但它的下滑是调控的结果。这样的一个结果开始渐渐地企稳。”潘建成表示，工业增长的下滑主要是重工业，轻工业是平稳的。

　　重工业的回落是因为投资的回落，煤炭、化工、金属都是因为投资。投资回落的背后是固定资产资金来源的回落，尤其是贷款的增长明显地回落。重工业是资源密集型，轻工业是劳工密集型。轻工业保持平稳对于就业来讲不会产生大的影响。这就是为什么经济出现下滑，而就业没有出现大的问题的原因。

　　对于三产之一的农业，他则认为粮食连续八年丰收奠定了较好的基础，农产品价格上升带来的财富效应也推动刺激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加上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又讲了农业的科技投入，都会为今年的农业增长奠定基础。

　　此外，第三产业总体较好，IT高度景气，批发零售贸易包括住宿和餐饮业，都比工业情况要好。相对来讲，由于调控的原因，房地产和金融这两个产业在回落。房地产的调控造成了房地产无论是面积还是成交额的下降，从去年开始出现了负增长。

　　潘建成认为，今年政府对房地产的调控力度并不会减弱。只要这种调控不影响到实体经济过大幅度的下滑，不影响到就业，不影响到金融的安全，恐怕还要继续下去。

　　出口与CPI存在不确定性

　　“出口的情况相对比较复杂，这恐怕是2012年非常大的一个不确定性，确实不好说。”潘建成表示。

　　数据表明，去年三四季度无论是环比还是同比，美国经济有企稳回升的迹象，失业率下降，消费者信心指数和PMI都在回升，表明美国经济正在复苏，有利于稳定全球经济。但未来数月，希腊、葡萄牙、西班牙等欧债5国进入偿债高峰期，欧债危机能否走出泥潭，依然存在前途不明。同时，伊朗危机和叙利亚危机怎么解决，也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潘建成判断，如果说欧债危机不出现大的问题，比如说欧元解体大的动荡，就不会比国际金融危机对中国的影响更大。另一方面，美国经济持续保持平稳，全年出口增长10%有望实现，但比去年可能要有所下滑。

　　对于CPI，他认为今年1月4.5%的原因，除天气较冷外，主要在于春节期间食品价格的上涨和翘尾因素的影响。所以，当这两个因素的影响减弱以后，2月份降了下来。

　　同样，对于今年的CPI，潘建成认为也存在许多的不确定性。一是天气原因，天气会影响到粮食，而粮食价格是中国所有农产品价格的根；二伊朗会不会打仗，会影响到全球石油的价格；三是在欧债危机的压力下欧洲或者美国会不会出现宽松的货币政策；四是指我们国家调控资源品价格的决心和力度。

　　尽管如此，潘建成表示，“全年CPI应该不会超过4%，大约在3%-4%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