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印度：印度油价涨后再降

　　文/新浪财经印度特约观察员 吴顺煌

　　在各国纷纷下调成品油价格之际，印度最近逆风而将上调油价。印度当局称这是迟到的涨价，然而提价却遭受全国性的抵抗，几乎把执政党逼上孤立无援之地步。时隔不到两周，印度石油公司宣布在涨价基础上每升降2.02卢比。

　　在各国纷纷下调成品油价格之际(见：《价格故事：全球多地油价下跌》)，印度却在逆风而上。印度最大的炼油厂印度石油公司宣布从5月23日起上调汽油价格10%，上调后首都新德里的普通汽油价格每升达到73.18卢比(约8.4元)。

　　印度当局称这是迟到的涨价，上一次汽油涨价还是在半年前呢，半年里原油价格高企，汽油亏本在卖，给炼油厂造成巨额损失。然而提价却遭受全国性的抵抗，几乎把执政党逼上孤立无援之地步。时隔不到两周，印度石油公司宣布在涨价基础上每升降2.02卢比。

　　被石油绑架的印度经济

　　在印度提高汽油价格的两周前，奥巴马还对着美国民众抱怨中国和印度越来越多人使用汽车，造成油价上涨。高油价趋势受中印影响难以改变。

　　目前，印度石油消费和日本相当，在亚洲仅次于中国。在对外石油依存度上，印度相比中国，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其80%以上的原油要依靠进口，且随着经济的增长，未来对外依赖度将继续提高。国际能源署预测，到2030年，印度94%的石油需求将依赖进口。在一个工业化进程还处于开始阶段的经济体里，说印度经济被高价的进口石油给绑架了，一点都不为过。

　　也正是由于中印这两个吸油巨无霸的增长前景，市场上也一致认为油价长期的上涨趋势不会改变。

　　除了国际原油上涨之外，给印度石油价格雪上加霜的是印度卢比的大幅贬值。近来印度经济内外交困，外资逃离，使得美元兑卢比创历史新高，突破56关口。本季度卢比缩水9.2%，成为亚洲表现最差的货币。

　　由于卢比持续贬值，按卢比计价的进口石油上涨时更加迅速，下跌时却比较缓慢。即使目前原油迅猛下跌，半年来印度多种商品交易所的原油现货价格按卢比计价，从最高点到目前只下跌了9.2%；而纽约原油按美元计价却下跌了近17%。

　　刚性的石油需求推动油价上涨，卢比的快速贬值更是雪上加霜，使得由于进口石油流出的货币增加，导致印度贸易赤字加大。目前，印度的经常帐户赤字(CAD)已经超出GDP的4%，而正是90年代的石油危机，使印度CAD超过4%，国库亏空，被逼上绝路后进行经济改革。目前，在宏观趋势上一时难以扭转的局势下，最直接的方式是拿油价开刀。

　　被绑架的油价补贴

　　在新德里，虽然一升汽油要8元多，一升柴油却只需4元多，因为每卖一升柴油中，石油公司亏损超过了1.5元。

　　印度城乡差距巨大，对农村的补贴一直是政府财政支出的一个重心之一。在繁冗的政府补贴中，石油产品中就有柴油、煤油和液化天燃气(LPG)享受政府的低价补贴，三者合起来占政府所有财政补贴的23%，2011-12财年补贴额度高达6850亿卢比。名义上来讲，这些产品主要都是穷人或者农村地区在消费。

　　国有的印度石油公司声称，由于亏本销售这些价格受控制的石油产品，今年可能会损失1万亿卢比。这部分损失，多数将由政府进行财政补贴。

　　然而此次仅是汽油涨价，按道理来说应该与受补贴的石油产品无关，因为印度政府早就在2010年解除了汽油价格的管制，石油公司有权每两周根据相关的市场价格调节汽油的零售价，但涨价依然在印度掀起了巨大骚动。甚至引起了罕见的左右政党联合抵制国大党，在印度引发了全国性的抗议。

　　究其原因，在于印度政府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汽油涨价成功，下一步将会是柴油、煤油和LPG的涨价，甚至推动其市场化定价。如此，政府财政补贴则能减少，可为财政赤字减压。同时，涨价也相应提高了税收收入，在收支上同时缓解财政压力，一石两鸟。

　　遗憾的是，此次提价选择在一个最不好的时机。首先，国际原油价格大跌，他国纷纷降价，油企前半年不抓住时机涨价，现在却逆市而上，对消费者秋后算帐，印度人当然不开心。其次，卢比贬值压力不减，通货膨胀居高不下，放开石油产品价格，只能给通胀火上加油。在国大党匆促行事，甚至连其他联合执政党都不事先通知的情况下，此次提价，自然引起全国性不满。

　　由于经济停滞，各类商品价格轮番上涨，有媒体评论甚至怀疑，印度现在这些刚开起小汽车的第一代中产阶级，是不是玩几圈后，过几年就又会被打回原形了。

　　印度石油公司盈利超出预期

　　话说回来，正在提价声明一周后，印度石油公司声称，由于受到政府的现金补贴，今年一季度净利润同比增长三倍，达到1267亿卢比，盈利远远超出分析师的预期。

　　而此前，包括印度石油公司在内的三个国有炼油厂，却已经要求政府提高柴油、煤油和LPG等受管控的石油产品的价格。由于低价销售，“三桶油”每日要损失50.9亿卢比。

　　印度前国家公共财政研究中心高级经济学家苏布拉提(Subrata Mandal)在接受印媒rediff.com采访时说：“真搞不清楚这些公司是挣钱还是亏损。”

　　印度石油公司每年都会向股东分红，每每却称在亏损经营。由于国有石油公司和印度政府之间的帐户频繁转移，苏布拉提称难以弄清石油公司在没有政府补贴时是否真的无法经营。

　　但无论如何，看到补贴后利润如此可观，还争吵着提价，肯定会伤到消费者的心。

　　结果，和多数政府提案一样，称为“好事多磨”：虽说汽油已经涨价10%，然而，在受到全国性抵抗后，政府也只能“朝令夕改”，在全国性抵抗仅过3天，印度石油公司正式宣布，汽油价格在上涨的基础上再下降2.02卢比，调整后新德里的价格为71.16卢比/升(约8.15元/升)。

　　印度网友Deba Das调侃说，执政党和反对党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中间价，皆大欢喜，他们将到五星级酒店开会庆祝，愚弄的只是百姓。

　　不过事情似乎还没完，因为早在5月30日时，就有人向孟买高级法院上诉，控告石油公司提价违法，缺乏国会批准并且违宪。孟买高级法院命令中央政府、石油部和财政部于6月20日提交文件回应此诉讼，其他调查对象还包括印度三大国有石油公司。

　　这或许只是个小插曲，但既然法院都向中央政府下令了，或许后面还会有动听故事。真没想到一个印度石油公司提次价，竟是如此曲折复杂，有全民皆兵之势！真不知印度政府还有没有精力去设计一套长远的替代能源消费机制，以抵消对进口石油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