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蕾 北京报道

　　很多人可能没见过北京长城饭店大宴会厅《泰山图》、《华山图》，也没见过人民大会堂二楼前庭《北岳华山图》、江西厅《井冈山图》，但是大多见过北京西直门地铁超大型山水壁画《长江万里图》、《长城万里图》以及《长城入海图》。这些气势浩大的中国画，都和一个人有关，他叫龙瑞。

　　4月26日，由中国文化部等联合主办，大连万达集团承办的“山水家园—龙瑞作品展”在中国美协开幕。

　　龙瑞是四川人，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时便已经名满天下，在那个艺术回归、思想解放的年代，在大多数艺术家还在探索的时代，他已经站在潮流的前头。

　　龙瑞不是一个单纯的画家，他还是一个文化研究者，他一直都在提倡中国画要“正本清源、贴近文脉”，因为，绘画并非只有技，更重要的是“道”，是传统文脉的延续，是一个民族的精神体现。

　　中国画的现代化

　　青年时代，龙瑞就先后学素描、中国画、油画，在改革之初考入中央美术学院，此时，他从事工艺设计已经十三年。

　　在中央美术学院，龙瑞师从于李可染。李可染是名震天下的一代大师，他的写生路线影响了无数后来的艺术家们，龙瑞也同样深受影响。

　　然而，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绘画，正面临着现代性诉求与焦虑、现实生存的两难处境，龙瑞自然也是思考者之一。从中央美院毕业后，龙瑞先后工作于中国美术家协会和中国画研究院。进入中国画研究院之后，他曾多次到欧洲考察，寻求现代艺术之路，被西方现代艺术的自由表现所打动，于是探索将塞尚式的结构画法与晚年黄宾虹式的自由笔墨结合起来，强化造型的主观性，以小块面构成大块面，突出山水画的视觉冲击力。

　　中国的山水画，原本更多地强调意境，而西方现代艺术则更擅长于视觉的享受，对于龙瑞来说，如何才能取长补短，这是一个值得长久思考的问题。

　　龙瑞的探索无疑成功了。

　　复归传统再学国画

　　中国画家们从学西方绘画到回归传统，大约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直到21世纪，传统国画才再次成为国内绘画界的潮流。

　　而龙瑞早了潮流整整十年。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龙瑞开始回归传统。学过了中国画，也学过了西方绘画，回过头来再看国画，又是一番不一样的境界。龙瑞发现，之前的构成性作品“与传统笔墨不够合拍，气韵不够”，“它们只有一个壳，没有通过笔墨把它丰满化，不耐看。”

　　此时的龙瑞，在意象和笔墨上更加靠近黄宾虹，在他看来，黄宾虹和李可染虽是师生，但艺术取向不同。

　　黄宾虹的绘画后来曾被许多绘画者模仿，但真正神似的几乎没有，龙瑞说：“现在许多学黄宾虹的人，学不了或使不上黄宾虹的东西。什么原因呢？首先是功力达不到。没有他那样的功力，不到那种火候，笔道没质量，就是画得再厚，也不行。第二是不善于程式化、符号化，摆不脱形式。笔墨没地方去了。”

　　对于龙瑞来说，模仿显然不是更进一步的捷径，他从黄宾虹身上学到的，更多的是山水画的笔墨传统，让他能够更进一步踏入中国画的世界里，他说：“我现在把自己往传统道上拉，强调传统标准，强调笔墨，随机生发、气息和趣味；过一段时间，也可能杀回来，再把构成的东西捡起来，吸收点新东西。”

　　重拾丢掉的传统经典

　　从少年时代的爱画，到青年时代成为专业的画家，再到如今，龙瑞的绘画人生，其实也是中国绘画几十年变迁的映照。如今，再开“龙瑞作品展”，他对中国画，又有一番新的理解。

　　龙瑞说：“回顾与反思中国画近一百年的发展历史，太多受到社会学和意识形态的影响，我们时常用社会革命的观点和科学理念去对待中国画，草率地去否定中国传统，盲目地崇拜西方文化，生硬地将西方绘画的一些观念与手法，形式与样式‘借鉴’到中国画创作中，并以‘中西合璧’、‘融合中西’、‘借鉴西法’自诩，完全忽视了中国画本体规律，使中国画创作置身于不利于中国画创作的文化语境中，在此种创作现实中，中国画民族文化精神和中国画笔墨内涵大大地被消解了。”

　　中国画的真正意味在于笔墨之后的内涵，在于深远的精神意境，龙瑞说：“应当承认，中国画在近一个世纪的中西激荡中的确有了现代意味，然而它的笔墨内涵和审美品质也越来越降低了，当代中国画的不耐看、不耐品，已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龙瑞认为，最重要的是重拾丢弃掉的传统经典，重新认识民族文化的重要性，接活当代中国画和传统绘画以及民族文化的神经和脉络。

　　失去“道”的中国画

　　成了“行尸走肉”

　　重拾中国画传统，首先就要明白，中国画究竟是什么？龙瑞说：“中国画笔墨是从自然中化育出的人文载体，因而它里面有了自然与人文的文化信息，并且具有了相对的独立性和自然美，成了画面形象、章法之外的审美元素。今天要正本清源，就是要寻找到中国画的笔墨根柢，然后再生发出去，用艺术语汇去创造艺术。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画笔墨不仅仅是个绘画媒介，它也包含着深刻的文化意义和民族精神，是中国画家文心所系的文化符号。有了它，中国画作品便生机无限，便可‘远观近观’；没有了它，中国画作品便成了抽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中国画的根本，并不仅仅是技法，更重要的是它在画中所表现的道，龙瑞说：“中国画一旦失去了道技一体、以道御艺的艺术特性，笔墨就失去了精神支撑，退化成了一般性绘画材料，这对包含民族精神与时代精神的中国画而言是致命的。”

　　所以，学中国画，必先要学传统文化，必先要学道，龙瑞说：“学习与创作中国画，能否本着我们的民族文化立场和中国文化价值观就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本乎此，就可能高瞻远瞩地认识和把握中国画从临摹到写生再到创作的诸个环节，真正认识中国画笔墨语汇的内在奥秘。离乎此，就会很难深入把握和掌握中国画内在文化价值和笔墨意义，甚至连入门都很困难，更谈不上什么有文化深意的创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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