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05月19日 07:34 来源:时代周报
沁芸
某个细雨朦胧的午后,你孤身一人坐在咖啡屋,空气中飘荡着蒙克的I didn’t know about you。当下进来一位躲雨的漂亮女士,你捕捉到了这美的瞬间,并霎时被她击中。你的中指戴着一枚戒指……你幻想佳人来到身旁。这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浪漫的邂逅将怎样发展,能否得到善终?埃里克?侯麦有他的答案。
侯麦的小说集《六个道德故事》中屡屡出现与本文开头类似的情境。书中的六个故事都由侯麦拍成了电影,为他赢得了巨大声名。六个故事中,侯麦以男性视角,描摹男人们不得不因为爱之外的欲望而遭受道德拷问。
故事中的男人们是现代社会知识阶层的代表,原型在你我身边随处可见。他们有一定文化修养,乐思善辩,絮絮叨叨,情感自持,有一套自圆其说的道德体系。这类男人最初都自信能在女人的诱惑面前镇定自若,并以操控者和实验者的双重身份进入暧昧游戏。尽管后来都面临自身道德体系的崩塌,但也都因偶然因素或转念清醒,得以临阵脱逃,并未突破道德底线。
《莫德家的一夜》中,“我”是一位忠实的天主教徒,坚持自己的爱情信仰,希望觅得一位金发教友。可面对莫德赤身裸体的引诱,宗教信仰还是让位给了实实在在的欲望。只是莫德无法忍受 “我”的不果决,抽身离开。
《蒙索街的面包店女郎》中,“我”一面搜寻一见钟情的西尔维,一面又勾搭上她家楼下面包店里的服务生。面包女郎上钩时,西尔维“恰巧”出现了,“我”立马放弃即将到手的游戏果实,作出了“道德的”选择,“将今天晚上留给西尔维”而不是面包店女孩。
侯麦其实并不乐于直露人性丑陋,故事每到最后,他都会安排戏剧性转折出现,让某种隐形的至高道德规范将游戏者拉回原初。但侯麦反复强调的难道只是道德说教?故事里的男人们承担着叙述者的角色,从自身的立场推演故事,最终还可以逃脱“晚节不保”的危险,从而实现常规意义上的价值判断。可正如“我”在《莫德家的一夜》开篇讲的那样:“我不会在这个故事里道出一切。”侯麦显然也并没打算把一切说清楚,他制造模糊,玩味暧昧,让不确定性和偶然性在故事中扮演神秘角色。
在侯麦看来,道德有一定的双重性,并非总是一副高大全的单调面孔。它或许是一种伪装,很可能通向其反面。反之亦然。侯麦让男人们得以“保全”,道德也看似维持了自身颜面,但其间过程的曲折与反复足见道德之脆弱。道德并未也无力保全男人们。
米兰?昆德拉说过,当一个艺术家谈起另一个艺术家,他谈的其实始终是自己。侯麦反复谈论着知识分子和艺术家,六个故事中不难寻觅他的身影。从宗教层面说,爱即道德,那么就个人而言,对爱的坚持与对自我的寻找才是真正的道德—这也许就是侯麦对开篇问题给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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