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宋江云/文

　　久攻之下，真相浮现。

　　一场突如其来的动车追尾事故，让寄生于高铁背后隐秘的产业链条浮现在公众面前。而在上海铁路局“7·23”甬温线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初步调查结果中，事故发生原因被定性为温州南站信号设备设计上存在严重缺陷所引发。

　　人们最初的猜测成为现实：北京全路通信信号研究设计院有限公司提供的CTCS铁路信号系统在遭受雷击之后发生程序错误，并导致行车指示给予了通行信号，造成D301和D3115次动车发生追尾事故，酿成重大伤亡。

　　据悉，铁道部已向各铁路局紧急发布调度命令，全面排查故障隐患信号系统。而北京全路通信信号研究设计院，这家隶属于央企中国铁路通信信号股份有限公司的国有企业，也因此跃入公众视线之内。

　　“悲痛”、“哀悼”和“歉意”，也已经无法阻止公众追寻高铁王国的利益黑幕。在众多中小公司被披露悄然分食高铁盛宴的同时，社会对于处于高铁整体产业链条绝对重要地位的国有大型企业也充满监督和警戒的目光。

　　事实上，无论公司性质和规模大小，只要存在诸多共生的利益通道，就难免滋生拒绝公开、透明的“寄生”产业链。

　　业务单一

　　近些年，随着高铁建设大跃进式的发展，一些原本规模很小的企业迅速壮大，并登陆资本市场，破解了发展的资金短缺局面，但它们均未摆脱对“铁老大”严重依赖症。

　　辉煌科技、佳讯飞鸿、世纪瑞尔、鼎汉科技、特锐德、远望谷，这6家“寄生”上市公司分别在高铁的电气配套设备、调度与防灾系统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其中，除了辉煌科技、远望谷挂牌中小板之外，其余4家均在创业板上市。

　　成立于2001年的辉煌科技为铁道部指定企业、高铁信号监测系统和防灾安全系统的主承包商，其铁路信号微机监测系统、防灾系统和无线调车系统在高铁中都占据非常高的份额。其在招股说明书中称，在上市前三年来自于国家铁路市场的营收占主营收入比例分别为76.35%、66.80%、77.42%。截至2010年年报，公司铁路通信信号行业的收入达2.44亿元，占主营收入的比例高达98%。

　　而佳讯飞鸿的主营业务为包括常规调度系列产品、应急指挥系列产品和铁路防灾安全监控系统产品三个大类，这些产品几乎囊括了公司100%的主营收入。

　　世纪瑞尔成立于 1999 年，主要从事其中的铁路综合监控系统平台、铁路通信监控系统、铁路综合视频监控系统、铁路防灾安全监控系统等四个专业产品的开发、销售及服务。其招股说明书中显示，上市前三年，来自铁路行车安全监控系统软件产品及相关服务的营业收入占主营业务收入比例分别为92.89%、93.74%和95.97%。

　　此外，从2010年年报数据来看，鼎汉技术的主营产品轨道交通智能电源系统约占到其营收总额的87%；主营为铁路箱式变电站及配套设备的特锐德，其营收中铁路设备占比相对较低，但也达到了58%。

　　同样，主营射频识别技术(RFID)及系统解决方案开发的远望谷，2010年实现营业收入2.95亿元，其中来自铁路市场的收入高达1.49亿元，占营业收入总额的50.44%。

　　但在近期动车追尾事故及高铁运行故障频发的背景下，它们的未来将会是怎样呢？

　　在2010年召开的第七届世界高速铁路大会上，相关监管层明确指出，中国已将高速铁路作为优先发展的战略性新兴产业。

　　按照中长期路网规划，未来五年内，我国高速铁路建设都将维持大规模投入，投资额将保持在每年7000亿元左右，共计3.5万亿元左右。

　　业内人士分析，这本是高铁产业链相关企业发展的绝佳良机，但由于突如其来的动车追尾事故，这一系列计划有可能放缓。对于主营业务严重依赖铁道部单一定向采购的企业来说，将是极大的考验。

　　研发能力有限

　　上述企业要摆脱主营业务单一依靠铁道部定向订单的局面，就必须依赖于公司的研发能力和技术突破，开拓新领域，开发新产品。

　　而《中国企业报》记者查询公开信息了解到，成立于1993年的远望谷是建立时间最长的公司，最年轻的公司是鼎汉科技，成立于2006年4月。对于这些年轻的公司来说，衡量企业研发能力强弱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看企业的研发费用比重。

　　但上述企业研发费用投入占主营收入比重普遍低于10%，且在招股说明书中，大部分企业提及要逐年增加研发费用投入，力争将研发支出占收入的比例提高到10%。

　　以辉煌科技为例，在2009年8月25日签署的《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招股意向书》中显示，其2006年研发费用432.57万元，2007年789.69万元，2008年867.85万元，2009年1—6月412.86万元，占营业收入比例分别是4.52%、6.37%、6.50%、9.56%。截至2009年6月30日，公司拥有员工360名，技术开发人员228人，硕士及以上学历仅有 5人，占总人数比例的1% ，本科学历176人，占总人数的49%。

　　28日，《中国企业报》记者登陆辉煌科技的官方网站发现，公司总人数增加了，但是研发、技术人员反而减少了。公司简介中显示：公司员工507人，其中研发、技术人员近200人。

　　而之前的资料显示，辉煌科技2007年第一次上市被否，2008年二度过会才成功。被否原因是该公司募投项目为五个，其中有三个被发审委认定为尚不具备实施条件。其中“铁路计算机联锁系统”以及“分散自律调度系统”，均未取得产品认定证书，何时取得以及能否取得也存在重大不确定性，这也能侧面说明辉煌科技的研发能力尚待提高。

　　与此同时，登陆创业板还不到一年的世纪瑞尔在之前的上市招股说明中称，“虽然公司现有主要产品拥有较高的市场份额，但目前信息化应用软件行业正处于快速发展阶段，产品更新换代快，用户对产品的技术要求不断提高。若公司对技术、产品和市场的发展趋势不能正确判断，对行业关键技术的发展动态不能及时掌控，在新产品的研发方向、重要产品的方案制定等方面不能正确把握，将导致公司的市场竞争能力下降，本公司因而存在一定的技术风险。”

　　资料显示， 2008年鼎汉科技公司研发费用732.59万元，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例为6.81%，2010 年1—9 月佳讯飞鸿研发费用1731.79 万元，占营业收入的比例为8.85%。

　　高管通道

　　辉煌科技、世纪瑞尔、鼎汉科技、特锐德、佳讯飞鸿、远望谷6家上市公司高度垄断高铁产业市场的背后，舆论认为这得益于公司高管与铁道部或其下属企业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公开资料显示，辉煌科技董事长李海鹰，曾参加铁道部TJWX-2000型信号微机监测系统联合攻关组并担任攻关组组长，该产品通过了铁道部科技司组织的鉴定。

　　辉煌科技董事、总经理郑予君就有在铁路部门工作的经历。郑予君最早于1980年12月至1982年2月先后在郑州铁路局郑州南机务段和工程机械运输队担任机车乘务员和电机钳工；2001年12月至2005年9月后担任郑州铁路局办公室主任、副局长，2005年9月至今担任中国铁通集团公司党委委员、董事、副总经理并兼任中国铁通工程建设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等职。

　　此外，公司独立董事唐涛还身任国家级重点学科“交通信息工程及控制”学科带头人，铁道部重点实验室“铁路运输自动化与控制实验室”主任等职。公司独立董事魏春洪，曾任铁道部科学研究院通号所助理研究员、铁道部科技司运电处高级工程师、铁道部科教司信息技术处处长、铁道部科技司助理巡视员。

　　主营铁路综合监控系统的世纪瑞尔也有铁路系高管的身影。公司两名副总经理均有铁路系工作经历。

　　公司董事、技术总监、副总经理尉剑刚，曾任铁道部沈阳信号厂工程师、铁道部通信信号总公司软件中心工程师；副总经理张诺愚也曾任中国铁道建筑工程总公司铁路运输处工程师职务。

　　值得一提的是，在鼎汉技术和远望谷两家公司的独立董事名单当中，各有一名独立董事有铁路部门的工作背景。

　　鼎汉技术独立董事傅延宗，1970 年8 月至1994 年3月工作于郑州铁路局新乡电务段，先后任技术员、助理工程师、工程师、技术科长、段总工程师等职务；1994 年4 月至2001 年1 月工作于郑州铁路局郑州分局电务分处，先后任电务分处副分处长、分处长职务，高级工程师；2001 年2 月调郑州铁路局电务处工作，任处长。

　　远望谷独立董事鞠家星，1999年时任铁道部科技教育司司长。2004年2月鞠家星退休后至今，成为铁道部高速铁路办公室和京沪高速铁路公司专家组工作成员。

　　佳讯飞鸿公司董事、副总经理、人力资源总监刘文红，曾主持研发的“FH9000 智能人工话务系统”，荣获铁道部科技进步四等奖，已广泛应用于铁路、国防、公安等领域。

　　虽然特锐德高管中未发现与铁路系统有直接的瓜葛关系，但其中仍不乏一些红顶商人。最为典型的是其独立董事李振生，曾任河北省保定市供电局局长、河北省电力工业局总经济师、副局长，山西省电力工业局局长、国家电力公司农电工作部主任，国家电网公司总经济师、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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