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畜牧从数字上挤奶

　　张玉香

　　“第一次从美国进口的180头牛，拴在厂房外的墙边，没想到第二天三河市大雨，结果180头牛全部都跑掉了。”2004年，华夏畜牧（三河）有限公司（下称“华夏畜牧”）总裁邵祁开始创办乳牛场的时候，遭遇了上述状况。

　　如今，随着公司管理的规范化，邵祁表示类似的状况已经不会再发生了。近日，华夏畜牧宣布完成4500万美元的第二轮融资，投资方为美国泰山投资亚洲控股有限公司（下称“泰山投资”）及欧洲乳品生产商Mueller Milch Management。“在投资华夏畜牧之前，我们和它的同行以及协会都接触过，了解到在中国的原奶生产厂家中，华夏畜牧是标杆企业，这坚定了我们的投资信心。”泰山投资中国区联席主管邵楠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此次投资，主要用于将华夏畜牧的模式复制到新的乳牛场。

　　向数字要利润

　　在创办华夏畜牧之前，邵祁曾创办了Applied Semantics、Einux和Syntax Brillian等公司，其中Applied Semantics开发出的语意搜索引擎Adsense，在2002年被谷歌收购。

　　“2004年的时候，有人跟我说养牛可以赚钱。一头牛每年生一头小牛，如果小牛也是母的话，5年就是35头，甚至是50头，而且这个行业还很少有竞争，基数是无限大的。”邵祁说，当时身在IT业的他，觉得这是一个了不得的生意。

　　于是，他决定转行进入“养牛业”，然而当华夏畜牧真正运行起来之后，他才发现，卖牛奶的价钱比饲料还便宜，这显然并不是一个赚钱的生意。但他同时又想到：美国的奶价是中国奶价的一半，而美国的饲料、人工成本又都比中国贵，但美国公司却很赚钱，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IT业出身的邵祁，开始以数据化的眼光来重新思考这个行业。“我是念IT的，我要求每个环节都要数据化。我在国内研究了一段时间，发现每个人给我讲的故事都很类似。譬如说，一亩地能够产4吨的玉米，到哪里去问都是4吨，你就会认为这是对的。”邵祁对记者说，仔细研究才发现，亩产4吨其实是不可能的。

　　“我自己试种过玉米，发现每次下来不超过3吨。”邵祁说，每年9、10月份的时候，牛场都要收购青贮玉米，在发酵之后作为牛的主要饲料之一。“通常，我们是把成熟的玉米杆和玉米棒一起收过来，然后打碎、掩埋，在无氧的情况下再发酵，这就是牛的主食。”

　　同时，邵祁也发现，在收购过程中，其实有很多环节都不是很实在。邵祁说，青贮玉米分液体和固体两种，固体（也就是干物质），对于产牛奶是十分重要的。而如果用中国普通的方法去做，这些青贮玉米最后只有大概不到18%的干物质，而在国外则有35%以上的干物质。

　　于是，为了提高青贮玉米干物质的量，华夏畜牧在2010年自己买了进口收割机。“原来青贮玉米都是手砍的，我们大概要收购3万吨的青贮玉米，每天大概有一万部车子在我们厂区进进出出。在我们收购进来之后，先将青贮玉米统统打碎，每部车子再称重，然后再计算我们付多少钱。”邵祁解释说，如果华夏畜牧自己没有进口收割机，那么玉米从收割到被拉进华夏畜牧的工厂大概需要三天时间。“这中间要经过许多环节，期间的损失率大概在25%。”

　　“去年我们收到的干物质是20%，明年华夏畜牧将自己种植玉米，到时候我们希望得到的干物质达到32%，损失率在10%左右。”邵祁终于明白：“为什么中国的养牛业不赚钱？我们得到饲料的干物质只有18%，同时损失率达25%，而国外这一数据是35%和10%。相比之下，你就可以看出，虽然国内用的是很便宜的玉米价格，但最终核算在饲料上的成本却是非常贵的。”邵祁说。

　　事实上，在中国的养牛业中，种种的环节都存在类似的问题。“因为我是一个门外汉，种种的东西看起来都不对。因此，大家都知道我的脾气，什么事都不会和我吵，只拿数字来给我来看。”邵祁说。

　　让原奶“贵”起来

　　除了在玉米等诸多环节上“挤”出效益之外，华夏畜牧更重要的工作是在原奶上下工夫。“只有向客户提高蛋白质含量高的优质原奶，才能获得更好的回报。”邵祁说。

　　邵祁把一杯打出泡沫的原奶放在记者面前，一把小铁勺轻轻地放在泡沫上。“原奶能不能被打出泡沫，打出泡沫之后这把铁勺子能放多久，客户曾经拿我们的和其他的原奶做测试，我们生产的原奶大半天还能这个样子。”邵祁说。

　　邵祁解释说，原奶能否被打出泡沫以及泡沫的多少，其实与原奶中的蛋白质含量有关。据他介绍，目前华夏畜牧每100克原奶蛋白质的含量约为3.4克。而按照2011年中国奶业新国标，每100克牛奶中蛋白质的含量为2.80克，这已是一个较低的标准。

　　华夏畜牧的原奶蛋白质含量为何能远远高于行业标准？邵祁表示，华夏畜牧在提高原奶蛋白质上的做法，主要就是喂牛吃美国进口的苜蓿草。“美国进口苜蓿草的蛋白质含量高于25%，中国的苜蓿草蛋白质平均在15%以下。牛在同样吃饱的情况下，吃中国的苜蓿草之后，转化成蛋白质的就比较少。”邵祁说。

　　另外，为了提高牛的产奶量，华夏畜牧还用买来的进口软件来记录每头牛的具体信息。“比如牛的位置、胎次以及怀孕天数、泌乳天数，这些均能记录在软件上。”邵祁说，通过这类软件，希望能实现标准的每头牛在365天之内有305天在产奶。“每头牛都有一个产奶高峰，之后产奶量就会减少。为了提高产量，并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状况，就需要做这样的一个周期控制。”

　　华夏畜牧提供的数据显示，目前华夏畜牧拥有7000多头牛，目标是现每头牛年均产奶10吨以上，而行业平均产量为4.8吨。据了解，华夏畜牧出产的原奶是国内几家奶制品企业高端产品的原料之一。目前，包括伊利、蒙牛、三元以及通用磨坊等公司都是华夏畜牧的客户。“由于蛋白质含量高，目前我们卖出的原奶价格要比这些企业在其他地方收购的原奶价格高20%。”邵祁说。

　　对于引入泰山投资，邵祁表示，华夏畜牧目前主要还是家庭式养殖，而从家庭式养殖到公司的规模化运作，都还有许多门槛要过。泰山投资能带给华夏畜牧的不仅是钱方面的支助，还将在农业方面协助华夏畜牧进行扩张。

　　投资物语

　　美国泰山投资亚洲有限公司中国区联席主管邵楠：

　　一个好的牛场，绝不是在某一个方面做得好，而是在多个方面，包括牛的配种、胚胎、喂养、防疫、挤奶甚至到后来的原奶储存与冷链物流运输等等都要有品质保障。我们之所以投资华夏畜牧，主要看中的正是华夏畜牧团队在以上这些诸多方面的精细化运作，这与邵祁的IT从业背景有关。基于对中国市场的看好，未来我们不排除以华夏畜牧为平台向苜蓿草行业进军。

　　第三只眼

　　北京普天盛道企业策划机构总经理雷永军：

　　中国乳业的下游产品销售一直是世界上发展最快的国家之一，但由于奶源环节繁复，很多企业做得都不够。2009年之后，国家逐步加强了对于原奶的控制，同时在未来的5-10年，全国各地的奶源出现大的整合将是一个趋势，这对于像华夏畜牧这样的原奶企业来说是个机遇。然而，原奶企业的扩张对于资金会有很大的要求，这对原奶企业是一个持续的挑战，同时也会使得行业的整合过程比较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