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子弟学校关停：相关部门称一个都不能少

　　马晖

　　一场拉锯战，正在打工子弟学校同当地政府之间展开。

　　8月16日，在经历了一轮“静默期”后，北京市教委终于召开新闻通气会，就打工子弟学校被拆一事予以说明。

　　在通气会上，北京市教委新闻发言人线联平称，随着城乡接合部改造、城市化进程加快，教育设施也面临调整、改造，今年，大兴、朝阳、海淀三个区共有24所流动人口自办校面临拆迁，涉及在校生1.4万余人。

　　“我们是这周一开学的，现在天天有五六个城管和保安在学校门口，学生家长来了，就指着牌子对人家说，学校被取缔了，孩子不能在这里读书了。”北京市朝阳区东坝乡试验小学校长万田兵说。

　　这是一所位于北京市城乡结合部的打工子弟学校，就读学生主要是周边地区的打工人员子女。今年暑期放假前，有学生1328名。

　　不久前，一纸名为“致来京务工家长的一封信”贴在了校门口的牌子上。信里说，学校因违法办校要取缔，在校生将分流到周边6所学校，落款为朝阳区东坝乡计生教育卫生科。

　　“学校先停了再说”

　　“看来这次的行动，是在市里面的指挥下进行的，我之前还以为是各区自己的动作。”一位长期关注打工子弟受教育权保障的学者坦言自己此前判断有误。

　　北京市教委相关人士在通气会上表示，按照市教委要求，各区县在进行分流安置中将依照“三先三后”原则，即“先拆民居，后拆学校；先对安置分流方案论证可行，后组织具体实施；先分流安置，后拆校舍”。

　　对于主管部门的上述表态，几位接受采访的打工子弟学校校长均表示，实际情况与教委所说有较大出入。

　　“8月15日那天，乡政府给我开了个处罚单，限5天时间内拆迁。我当时没有在上面签字。昨天下午放学，乡文教科的人又带着一二十个人来学校发传单。”万田兵说。

　　据万田兵介绍，他的学校校舍刚刚翻修过，前后投资300多万。当初建学校时，是租的村里一家公司的地盖的房子，签了10年合同，2013年才到期。地租一年要17万，“今年的房租刚交，现在政府却说拆就拆”。

　　而在下发拆迁通知书之前，当地政府对这所学校停水停电已有十多天。

　　大兴区育红学校此次也被勒令取缔，这所学校还没有开学，但是目前已有700多学生办理了下学期的入学手续。但是，当地主管部门明确表示，学校必须关停，至于学生的分流方案，则会在开学当天由主管部门对学生宣布。

　　“那个负责人跟我说了，这个分流的方案，你不用管，先把学校停了再说。”育红学校校长李阳说。

　　到底有多少学生要分流？

　　据北京市教委介绍，目前当地义务教育阶段外来务工人员随迁子女共约43.37万人，70%以上在公办中小学就读，还有约10万随迁子女在自办学校就读。其中，5万余人在经过认定的合法打工校就读，4万余人在没有办学资格的自办校就读。

　　线联平称，目前涉及到的三个区，已经制定和采取了学生分流方案，在打工子弟学校关停后，“保证不让一个就读的学生失学”。

　　以朝阳区为例，据朝阳区教委提供的数据显示，这次，朝阳区将关停9所打工子弟校，共涉及4574名学生。

　　朝阳区教委副主任刘丽彬表示，上述9所学校中，有借读证明能够进入公办校的学生是467名；对另外4107名学生，朝阳区将整合一些公办校的校舍，用委托办学的方式，准备4300个学位，“所以，有充足学位保证他们入学”。

　　万田兵也给记者算了一笔账：这次朝阳区取缔的9多学校，其中有4所是在他所在的东坝乡，他自己的学校有1328名学生，其余三所学校分别有800、980以及600多名学生，总共有3700多个孩子。另外，此次将取缔的将台乡的3所学校，有将近1600名学生，再加上金盏乡2所学校800多人，加起来有6000多名学生。

　　“教委说有4300个学位，我估算出来有6000多个学生，还有2000多个孩子怎么办？”万田兵问。

　　而分流方案本身的可操作性也遭到质疑。

　　朝阳区教委给出的6所分流学校，其中两所属朝阳区委托办学专门招收打工子弟的学校，开办一年多来已经基本趋于饱和状态，短时间内较难大量接受新的学生就读。另外一所单店小学，规模较小，最多能容纳300多名学生。

　　除了上述三所学校外，还有定福庄三小、姚家园小学以及新庄小学。不过，这三所学校都离打工人口聚集的东坝地区距离较远，对于小学生而言，这样的上学距离令很多家长都难以放心。

　　“东坝周边就这三所分流学校，其中两所基本饱和，剩下一所也容纳不了很多人。其他的又距离远，不知道教委在选择分流学校时是否考虑过这个问题？”上述了解当地打工子弟学校情况的人士称。

　　对于教育主管部门提出的以公办校为主的解决思路，有学者也表达了不同的观点。

　　“由于外来人口、特别是农民工流动性大、经济收入不高等原因，学校规划的难度相当大，靠公办学校解决随迁子女接受义务教育不能过于乐观。” 北京教科院民办教育研究所刘熙研究员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