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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出幽闭,重回自由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09-09 01:17 来源: 第一财经日报

  徐佳

  “我会回来的。”施瓦辛格在《终结者》中掷地有声的名言,似乎也可视为78岁的电影大师罗曼·波兰斯基“重返”威尼斯的潜台词。

  本月1日,由波兰斯基导演、两大奥斯卡影后朱迪·福斯特和凯特·温斯莱特领衔主演的新作《杀戮》在第68届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亮相。这是波兰斯基在经历了瑞士牢狱风波后的首部作品,目前以8.2的高分位列所有已经出场的参赛片的榜首。

  因为三十余年前的那次“意外”,波兰斯基无法亲临水城(意大利和美国有引渡协议),但意大利人却给予了大师最热烈的掌声,《杀戮》被誉为最有金狮相的作品。而“老仇家”美国人似乎也原谅了这位流浪已久的老人,美国现代艺术博物馆宣布要举办一场完整的“罗曼·波兰斯基电影回顾展”,即将到来的纽约电影节也选定《杀戮》作为揭幕片。

  幽闭独幕剧

  电影《杀戮》类似单一独幕剧,影片主场景设定在纽约布鲁克林的一处布置精致的公寓内。主人家的客厅、厨房、电梯间,和出现过两次的洗手间构成了一个密闭式的情景空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波兰斯基的早期作品《怪房客》和《冷血惊魂》。全片有79分钟的情节都在这样一种逼仄的环境内展开和推进,一开始就透着一股忧郁和压抑的情绪。

  故事的起因和两个并未被圈定于“场景内”的小男孩有关。两个孩子打了一架,其中一个受了伤。在受伤孩子的家里,他的父母迈克尔(约翰·C·赖利饰演)跟佩内洛普(朱迪·福斯特饰演)正准备接待“肇事者”的父母艾伦(克里斯托弗·沃尔兹饰演)跟南希(凯特·温斯莱特饰演)。四个主角登场后,真正的故事开始了。

  在礼节性的交流后,大家得知迈克尔是浴室设备销售商,佩内洛普从事图书行业,艾伦是一名企业律师,南希是投资经纪人,暗示了这是两对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在对西方文明社会的想象里,这是四个可以凭借足够的理性来解决争端的“文明人”,可是在影片完全按真实时间发展的70分钟内,这一伦理基础被慢慢瓦解。

  佩内洛普在起草协议时审慎地遣词造句:“我们的小孩被艾伦家的孩子以一根棍子击打致伤,经双方家长友好协商,决定……”反复思考后,她将“棍子”前的介词with改为动词carry。而精熟法律条文的艾伦打算推脱一切,并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先发制人。

  双方家庭都感到了某种紧张的情绪,坐在咖啡桌前的他们很快地从克制的谈判转变为漫无目的的人身攻击。从孩子的教育到婚姻、社会、道德,又吵到了达尔富尔等社会问题。“我们干吗还要呆在这该死的房子里?”南希咆哮着,最后以“F”结束这段对话,坐回桌前抿一口咖啡,休息片刻再“战”。

  《杀戮》改编自法国新锐女剧作家雅思米娜·雷札的同名托尼奖获奖戏剧。该剧曾在百老汇连演452场,去年六月才落下帷幕。导演波兰斯基用避繁就简的镜头精确地展现了单一场景内发生的诸多事端,完全靠两位奥斯卡奖得主凯特·温斯莱特和朱迪·福斯特的表演推进剧情的紧张。该片作为今年威尼斯电影节的开幕片,已经赢得了首批观影群体的交口称赞。在电影节场刊《Screen》的打分中,该片目前以8.2的高分位列所有已经出场的参赛片的榜首,而在参与打分的21家媒体中有5家媒体给出了满分的评价,称其为一部“时时刻刻都闪现着智慧光芒的绝妙之作”。

  《好莱坞报道》称《杀戮》是部典型的“弗吉尼亚·伍尔夫”式的作品。它为波兰斯基提供了一个社会批判的切入点,这是大师最习惯用电影表达的东西。中产阶级衣着光鲜、举止优雅的背后,是人与人之间无法交流的孤独,以及由此引起的精神苦闷。这也是为什么《杀戮》又被翻译成《文明的野蛮人》的原因。全部剧情都是无休无止的高谈阔论,“我们为什么还在这儿?”“我们为什么要谈这个?”这些问题不断被重复着,而生命就这样消磨掉了。

  影片的结尾处,波兰斯基将摄影机转向了“场景外”的孩子们,以对应故事的开头。在父母争论得不可开交之时,远方的孩子们早已和好如初。

  黑色悲喜剧

  《杀戮》是波兰斯基晚年经历了一场牢狱风波后的首部作品。

  2009年9月27日,波兰斯基参加瑞士苏黎世电影节期间,遭遇当地警方拘捕并软禁,一度面临被遣返美国受审。他被指控于1977年在洛杉矶对一名13岁幼女犯下了强奸罪,并于次年秘密潜逃出境,一躲就是三十余年,即使是2003年《钢琴师》一片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的时候,他也未敢踏上美国的土地。这场曾引起外交争议的官司直到2010年7月12日才画上了句号,以波兰斯基上诉成功,重获自由而结束。

  有意思的是,这部“重归自由”后的首部作品,并没有如波兰斯基之前的作品那么沉重。既不血腥,也不情色,更不暴力,而是以一种轻喜剧的方式来透视社会人的心态。少了些反叛,多了些调侃。“有点像《灵欲春宵》……不过会更有意思些,俏皮话很多。”朱迪·福斯特这样评价《杀戮》。而整个观影过程中,禁不住“挑逗”的观众也多次笑翻在场。这不禁令人揣测,波兰斯基一贯脆弱敏感的内心世界是否起了微妙的变化。

  波兰斯基的电影从来都是他坎坷经历的写照。1933年,波兰斯基出生于法国巴黎的一个波兰籍犹太人家庭。二战爆发后,父母都被投进了集中营,母亲更是惨死在纳粹的毒气室里。这些童年记忆造就了他阴郁、压抑的人生底色。他始终持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充满危险的看法,以至于他总是喜欢在步步推进的悬疑中洞察人性黑暗的一面。

  他于1962年拍摄的首部长片——《水中刀》以一个简单的“三人故事”戳穿人性的虚伪和复杂。此后在英国完成的三部惊悚片《冷血惊魂》、《荒岛惊魂》和《天师捉妖》中,波兰斯基又以心理分析般的悬疑剧情,透视了人在极端状态下的残暴和脆弱。1968年,波兰斯基登陆好莱坞的第一部影片《罗斯玛丽的婴儿》更渲染了他对现实人生的厌恶情绪。他以“魔鬼生子”的象征颠覆了人类性本善的伦理构图。影片中对撒旦的表述,连美国电影道德审查协会也判定“有罪”。

  然而,波兰斯基不安的噩梦并没有在电影中得到抚慰。1969年8月9日,他怀孕8个月的妻子莎朗·塔特在洛杉矶贝弗利山庄的家中被邪教组织“曼森家族”残忍地杀害。此后,他的作品通通掉入更为悲观、无助和绝望的境地。他寄情于情色和暴力,以宣泄他个人的苦闷和对命运的不满。《苦月亮》和《不道德的审判》,都是他剧烈痛苦的映射。在流亡期间,波兰斯基也开始回忆其多舛命运的起点——大屠杀,这是他多年一直回避的话题。在2002年,他推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电影——《钢琴师》,祭奠悲惨童年和死于集中营的母亲,也宣泄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言说的悲痛。“《钢琴师》就是我坟墓上的墓志铭。”他说。

  而《杀戮》仿佛让一切重归平静。流浪了30年,如惊弓之鸟的波兰斯基,反而在被捕的那一刻落下了心头的大石。重获自由后,他更是豁然开朗般地,用一种久违了的放松心态来调侃人间百态,调侃自己在瑞士被禁闭的那段幽室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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