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量化宽松，还是以邻为壑？

　　 当今，货币汇率通常不会在一天之内出现7%-8%的变化，但瑞士央行上周实现了这一壮举。上周二，该行宣布将瑞郎最低汇率目标设定在兑每欧元1.20后，瑞郎兑主要货币全线大跌。这一汇率目标设定的是上限，不是下限。如果转换成交叉汇率的话，那么瑞士希望瑞郎的价值不高于0.8333欧元。

　　 近一段时间以来，瑞郎成为与黄金齐头并进的避险品种。瑞士政府担心，瑞郎持续升值会导致本国经济出现通缩风险，因此发誓要通过买入“无限量”外币来稳定汇率。由于汇率目标与欧元挂钩，因此瑞士应该会大量买入欧元。通常，我们认为央行会采取相反的政策——利用其外汇储备买入本国货币（例如英国1992年那次失败的行动）。但瑞士央行这次相反，它在通过制造本国货币去积累外储。而且，理论上的做法规模是有限的，英国央行1992年曾因此用尽了资源，但瑞士央行这次却可以无限量地制造瑞郎。

　　 更多国家选择暗中采用量化宽松（QE）压低本国汇率，尽管英国央行曾公开欢迎英镑贬值，而且QE的追捧者纷纷称赞美元下跌表明美联储政策的成功。但这是一种“震慑与威吓”的做法，并且令人猜测其他国家会不会跟进。正如荷兰国际集团（ING）首席货币策略师Chris Turner评论：“瑞士的举动标志着新一轮货币战争的开始。日本会不会也将美元对日元汇率设定在75以作为抗击通缩的手段呢？”

　　 这种激进的政策不管对内还是对外必定会产生副作用。瑞士为了压低本国汇率已经采取了更为迂回的措施——回购国债，再将钱转为银行存款。该政策已经产生让利率为负的效果，因为从非常实际的意义上说，瑞银集团（UBS）对拥有过量瑞郎存款的机构客户收费，以阻止他们囤积瑞郎。这个措施的问题是，多数货币的存款不必或只需支付很少费用，而拥有瑞郎存款的投资者若认为该货币兑美元或欧元一年能升值5%，就不会在意为这些存款多支付1%的费用。正如瑞银集团外汇策略师Geoffrey Yu指出，这个办法规模有限；而且仅仅几个星期内，瑞郎存款便从300亿瑞郎暴增至2300亿瑞郎，超过瑞银设定的2000亿上限。

　　 最终，如此创造货币有可能推高通胀。瑞士的货币基础已达到GDP的50%（美国为18%），但目前尚未出现通胀的迹象。而且，瑞士央行的金融健康状况以及一旦该政策失败造成的潜在亏损也受到质疑。瑞士央行曾因干预造成亏损惨重，引发要求行长下台的声浪。

　　 对外的副作用则更大。似乎只有除了中国在让人民币稳步升值外，其他国家都在让本国货币贬值。但是，一定得有货币升值，而且欧洲人也不愿意看到瑞士努力推高欧元，特别是美联储可能推出第三轮QE措施。那么，瑞士到底会买什么？《法兰克福汇报》的报道称，谨慎的瑞士人一直买入的是法国和德国的国债，不是意大利和西班牙的，更不会是希腊的国债了。

　　 但这也产生了不好的后果。Geoffrey Yu指出：“瑞士央行很可能无意间让自己（和其他国家）陷入更大的麻烦。迅速大量买入德国国债导致欧元区边缘国家与德国的利差进一步扩大，这只会让市场更加恐慌，由此产生的风险规避将进一步拉低欧元（对瑞郎）汇率。”

　　 如果瑞士履行承诺，无限量地买入欧元，那么这个过程就会继续。更糟糕的是，瑞士可能仍会吸引来自全球各地、寻求避险的储蓄。其中一部分可能来自已如惊弓之鸟的意大利和希腊的储户。纽约梅隆银行首席外汇策略师Simon Derrick评论：“这些钱不会重新进入市场，而是会用于投资法国和德国债务（如果《法兰克福汇报》的报道真实的话）。也就是说，这些钱会继续从欧洲大陆的南部流向北方（尽管走了一些弯路）。”

　　 这一切与上世纪30年代似曾相识。当时已经脱离金本位的国家竞相贬值，给没有离开金本位的国家也造成很大压力。一个国家让自己的货币贬值10%，下一次另一个国家就要贬值15%。一次量化宽松带来更多量化宽松。

　　 汇丰银行全球外汇策略主管David Bloom对此有更深刻的思考：“长期以来，我们一直认为挪威克朗是比瑞郎更加安全的避风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克朗都拥有更高的品质。但现在市场会担心，如果将克朗（或新加坡元）推得更远，会遭到各国央行的反冲。市场真正担心的是货币战争会因此急剧升级。唯一不受QE和资本管控影响的避险天堂是黄金。它一定会成为赢家。”

　　兰晓萌编译自《经济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