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笑声

　　9月10日晚，国家大剧院的舞台变成一幅19世纪意大利乡村风情画，像《爱之甘醇》这样挑动观众笑神经的喜歌剧一直都是歌剧界主流

　　周舒

　　究竟有没有“爱情灵药”？现在的人们恐怕很多都不再相信这种带有几分超自然气息的东西，但是回到19世纪就很难说了。至少多尼采蒂所作的《爱之甘醇》的男主角内莫雷诺可能会这么想。他是一个乡村小子，爱上了乡绅家的小姐阿狄娜，偏偏阿狄娜的感情又像清风一样没有定性，两个人的爱情游戏中间横插出一个军官，再来一个江湖郎中煽风点火。这个中秋假期，在让人想起《天堂电影院》等经典意大利电影的夕阳场景中，这个乡村气息浓郁的故事于国家大剧院上演。虽然此剧早已在全世界上演了无数次，帕瓦罗蒂版本的咏叹调《偷洒一滴泪》（Una furtiva lagrima）也早已深入人心，但是在中国到2010年才首次正式公演，今年中秋节的公演则是第二次，两次都是大剧院制作版本。

　　用在剧中饰演“江湖郎中”的关致京的话来说，“歌剧有震撼人心的，也有让人欢笑的。”《爱之甘醇》毫无疑问属于让人欢笑类型。对于很多中国观众，歌剧似乎就意味着生死契阔情感激荡壮烈，但其实像《爱之甘醇》这样的喜歌剧一直都是歌剧界主流，多尼采蒂很多作品也都是类似风格。

　　国家大剧院制作版本的演员阵容颇为强大，中国组的演员以女高音黄英、男高音薛皓垠、男中音杨小勇、男低音关致京主打，而外国组的演员则是俄罗斯女高音伊琳娜·伦古——她被视为歌剧名伶涅特莱布科的接班人，意大利男高音弗朗西斯科·梅里——原定的西班牙男高音塞尔索·阿尔韦罗因为意大利男高音萨尔瓦多·里契特拉车祸罹难，紧急回意大利救场，于是梅里刚刚演出完大剧院版《弄臣》没多久，又回到北京来救场，意大利的男中音马西莫·卡瓦莱蒂和男低音纳塔莱·德·卡罗利斯。这些演员大多常常主演斯卡拉剧院、大都会剧院的制作，声誉甚佳。

　　首演那天，尽管演出过40多场《爱之甘醇》的阿尔韦罗临时救场缺席，但梅里的演唱也让人十分惊喜，把《偷洒一滴泪》唱得缠绵悱恻，气韵绵长，能听出他在其中投注的深深的情感。曾经拿到过柴可夫斯基大赛、德累斯顿歌剧比赛、玛丽亚·卡拉斯奖等大奖的伊琳娜·伦古的演出也无愧于她拿到的诸多荣誉。她上一次在斯卡拉剧院演出同一个角色的时候，因为导演将故事背景挪到了21世纪，于是她要骑一辆摩托车登台，而这次她则是骑一辆自行车出场，对于从来不骑车的她来说，还算是挑战。而男中音马西莫·卡瓦莱蒂和男低音纳塔莱·德·卡罗利斯的表现也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剧中江湖骗子的长篇招徕生意的唱段，虽然语言不通，听来也饶有兴味。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扮演吉安内塔的马敏，她有明亮柔润的嗓音，唱功让人眼前一亮。

　　来自意大利的导演、合唱指挥，以及舞美、服装、灯光设计班底，把这出歌剧的意大利气氛营造到了极致。舞台设计尤其值得一提，金色夕阳下的割麦场、蒙太奇一样在舞台后方掠过的男女主人公的少年回忆、月光下的草坪……都让人好像穿越回到了地中海的艳阳与星空下。除了浪漫的气氛之外，舞台设计也帮助把该剧的喜感推进了很多，江湖骗子乘坐着热气球登场，两个杂耍女郎一直在旁边帮忙做“托儿”。舞美用了传统的中国江湖游医常常使用的幡子的图案：点痣、丰胸、拔牙等场景用很中国的线描画法描绘，让人一看就忍俊不禁。

　　国家大剧院合唱团的演员和北京171中学的同学们，饰演的意大利农民和少年给全剧增加了很多喜剧气氛，虽然有些演员看上去实在无法让人想到意大利，动作十足是京城大爷的做派，但也还是增添了很多喜剧感。多尼采蒂写的这部歌剧，反映的应该是当时的世态，男主人公倾尽所有，买了一瓶江湖骗子的“爱之甘醇”之后，全村的姑娘突然都爱上了他。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富有的叔叔去世以后给他留下了一大笔遗产。这是19世纪流行的故事讲法。那个时代的喜歌剧经常呈现一些让现代人有些难以理解的结局，这出戏结尾让江湖骗子借机大发其财，大概也属于同一类型。而这种19世纪的感觉，又给演员们的表演增添了难度。演出前伦古也特别提到这一点，不过从演出效果来看，不论是唱功还是表演，都颇值得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