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银行业痛苦并未远去

　　孙建耘

　　受美国经济复苏疲弱、欧债危机、美联储“扭曲操作”政策及监管新规等因素影响，银行业的盈利和业务复苏仍步履蹒跚。未来美国银行业将继续受经济复苏疲弱、去杠杆化持续等因素的困扰，并购整合的趋势将持续。

　　记者孙建耘近日，新鲜出炉的美国大银行三季报显示，美国金融系统的痛苦并未远去：投资银行巨擘高盛集团罕见地出现了季度亏损，而美国银行则在一番大规模业务重组后失掉了全美最大银行的称号，在排名上让位于摩根大通。中银香港发展规划部高级经济研究员张颖认为，受美国经济复苏疲弱、欧债危机、美联储“扭曲操作”政策及监管新规等因素影响，银行业的盈利和业务复苏仍步履蹒跚。未来美国银行业将继续受经济复苏疲弱、去杠杆化持续等因素的困扰，并购整合的趋势将持续。

　　从三季报数据可以看出，以传统商业银行业务为主的富国银行受美国经济复苏疲弱和美联储“扭曲操作”政策因素的影响较大。虽然呆坏账拨备、核销及成本支出减少使其三季度净利润同比增加21.44%至40.55亿美元，但经营收入同比下跌5.9%，主因是去杠杆化持续及国际金融市场大幅振荡，避险情绪上升令客户存款同比上升8.4%，而经济复苏疲弱、贷款需求不振则令客户贷款同比下降0.7%，导致该行净息差收窄，净利息收入和非利息收入减少。张颖说，美联储通过卖出短期债券、购入长期债券，从而压低长期利率的“扭曲操作”政策，将使银行用存款购买债券的回报降低，净息差进一步收窄，经营收入也难以增加。

　　受欧债危机影响，以投行业务为主的高盛因投行业务收入同比下降33%、投资和贷款、机构客户服务及投资管理等业务收入皆有所下降而获得3.93亿美元的亏损，这是该行近12年来第二次出现季度亏损。而投行业务较多的摩根大通、花旗和美国银行则利用账户处理规定“粉饰橱窗”，实现了盈利激增：如花旗集团三季度实现盈利37.71亿美元，同比增加73.9%；摩根大通银行三季度总盈利为42.62亿美元；美国银行从去年三季度约73亿美元的亏损转变为盈利约62亿美元。对此，张颖解释说，近几个月来欧债危机蔓延导致市场大幅振荡，不仅使投行业务的费用收入大幅减少，且投资者也担心美国大银行因持有过多“欧猪五国”的债权而受波及。市场估计，花旗和摩根大通对欧洲债务危机的风险暴露最多，花旗拥有约230亿美元的意大利和西班牙债务，摩根大通可能须核销430亿美元对意大利、爱尔兰和西班牙的贷款，导致这些银行债券的价格大幅下跌。但美国允许银行本身发行的债券以公平值入账，因此理论上银行可用较低的市价回购债券来实现盈利，因此这些银行反而“因祸得福”———可用债券价格调整来增加投行业务盈利和整体盈利。这使得花旗集团扣除债券价格调整因素后的盈利为26亿美元，亦即有关因素粉饰了逾30%的盈利；摩根大通盈利中的12亿美元来自债券价格调整，占总盈利的28%；美国银行在其77亿美元的税前盈利中17亿美元来自债券的价值调整。市场估计，摩根士丹利三季度业绩也可能因债券价格调整而受惠。

　　自2007年底以来，美国已有近1000家银行及储蓄机构消失，其中396家银行倒闭、600家被合并或收购。至今年6月底，受联邦存保公司保险的机构减至7513家。今年前9个月，美国倒闭的银行为74家，少于2009年的140家和2010年的157家。张颖认为，未来美国银行业将继续受经济复苏疲弱、去杠杆化持续等因素的困扰，并购整合的趋势将持续。因为仍在挣扎求存的银行由于很难找到可放款的信用良好的客户，预计年内美国银行业整体营业收入将继续下滑，但银行提取较少的贷款准备金则使盈利增加。中小银行尤其难以增加贷款及盈利，来填补监管环境趋严带来的额外成本。这将促使银行业进一步并购整合，银行业数目将进一步减少。据美国社区银行家协会预测，至2015年底将再有1000~1500家银行消失。

　　张颖认为，未来对于银行业盈利有较大影响的监管因素包括借记卡新规以及日前公布的有关“沃尔克法规”草案。借记卡法规是美国多德-弗兰克金融改革法案中有关保护消费者条款的具体化，今年7月出台，10月开始实施。该法规将发卡银行对使用借记卡购物的每次刷卡费限制为12美分，比过往的44美分大幅下调73%。在过去10年，美国银行业的借记卡刷卡费增加了2倍至每年500亿美元，消费者平均每人支付427美元，新法规将使美国大银行每年损失70亿到80亿美元收入。不过，据称，美国银行希望通过对借记卡客户每月收费5美元来弥补部分损失；富国银行正在几个州测试对借记卡客户每月收费3美元；花旗则拟对支票账户余额不足6000美元的客户收取15美元的月费。张颖说，预计这种服务收费的增加将成为行业趋势，美国银行业免费提供部分个人金融服务的时代将结束。尽管该法规对总资产少于100亿美元的中小银行豁免，但中小银行仍会因客户流失而受影响。

　　“11日公布的有关‘沃尔克法规’的草案也将对银行盈利产生大的影响。”张颖如此判断。这项预计于明年7月实施的新法规将禁止银行以自有资金从事证券、衍生产品和某些其他金融工具的短期交易，限制银行持有和投资私募股权基金和对冲基金，并强制要求银行压缩大量经纪交易业务，关闭各类高盈利中心，专注于相对安全和低利润的业务，以免储户存款蒙受巨额交易损失，以降低金融业的系统性风险。法规还禁止银行参与可能导致银行和客户间“严重利益冲突”的交易计划，以有效遏制银行提前下单或违背客户指令反向操作的行为。张颖说，在欧债危机和发达国家经济增长前景黯淡的阴霾下，全球资本市场活动已陷入困境。今年三季度全球IPO募资额同比减少49%，全球宣布的并购交易数量同比减少了19%。有市场分析称，美国银行业在2008年金融危机前几年每年有150亿美元的盈利来自自营交易、对冲基金和私募股权基金业务。其中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分别有48%和27%的经营收入来自自营交易，美国银行、摩根大通和花旗分别有9%、8%和5%的经营收入来自自营交易，未来在新监管规定下，这些银行将面临更大的挑战，高盛每年的经营收入可能因此监管规则而减少20%。另有分析认为，该法规将导致银行业的合规成本每年增加20亿美元。摩根大通和富国银行还须处理分别为74亿美元（占股本5.5%）和46亿美元的私募股权基金。“由于其他国家并未仿效美国实施此类监管规定，美国银行业的国际竞争力将可能遭削弱，并促使美国银行业将有关业务转移至其他国家和地区。”张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