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水中产也需要利益表达

　　10月下旬，全国楼市颜色骤变。龙湖、中海、星河湾等开发商在上海楼盘突然降价20％～40％；京城闻风而动，万科、龙湖等一线房企大降价，龙湖北京大兴一项目甚至准备“成本开盘”。几乎同时，长三角楼市“退房潮”波涛迭起，仅10月8日至18日，杭州就有20起退房。

　　漫画：朱慧卿

　　10月以来，房价下跌势头愈加猛烈，上海出现每平方米狂降6000元的楼盘，一套房子价格瞬间蒸发几十万。为表达对房价暴跌的不满，上海数百名老业主近日在开发商售楼处聚集。一些业主打出横幅，要求“开发商还我血汗钱”，甚至与保安发生冲突，在一些售楼处，还发生了沙盘模型、标牌被砸的现象。

　　对于这场发生在售楼处的“战争”，业主们自称是在“维权”，但外界却鲜有支持的声音。这一点都不稀奇，房价大跌，是近年来全国人民所热切期盼的，他们居然“暴力抗跌”，堪称逆民意而行。人们纷纷质疑：楼价降了你去找开发商退钱，怎么楼价涨的时候不见你们去找开发商补钱？媒体指责闹事楼主们缺乏契约精神、风险意识，是无赖和刁民。

　　综观关于此事的新闻报道，最严重的“暴行”也不过是砸掉开发商的两个沙盘模型和售楼处标牌而已。几个楼盘的楼主们抗议了几天，大多数只是在寒风中静坐，和平是主流。毫无疑问，在现阶段，房价下降具有某种意义上的政治正确性，而契约精神也的确值得尊重，但这并不是说被降价的业主没有向开发商抗议的权利。

　　楼价的暴跌使这些在最高点买房的中产和准中产们的资产瞬间严重缩水，这是涉及家庭财产安全的大事件，此时不进行利益表达更待何时？他们可能找不到法律上的支持，也无法达到退款退房的目的，但作为利益因开发商降价而受损的群体，他们也需要一个表达通道，这也是建设现代和谐社会的题内应有之意。就像这次希腊几乎因债务危机破产，外界都认为希腊政府应该推行更严厉的财政紧缩政策，但希腊的公务员群体仍旧发动大罢工以抗议一样。

　　有利益的表达才有相对的利益均衡，有相对的利益均衡才有长久的社会稳定。有时候，为了社会的整体利益，不得不牺牲掉少数群体的利益，但社会应该给这部分群体留下利益表达的通道。这少数群体的声音不单是指来自农民、打工者等弱势群体的声音，也包括聚集在售楼处前面因楼盘降价而资产缩水的中产市民群体，而且未来这个群体或许远比现在要庞大得多。由于楼价还刚刚开始下行，这个群体的大多数人还未被伤及，因此暂时也都属于沉默群体。按住建部副部长齐骥的说法，中国城市89％居民拥有住房，其中约12％为祖上传下来的，40％多是房改房，近40％是商品住房。这么高的住宅私有率，世界罕见。

　　房价涨要抱怨，房价低要维权。从本质上讲，他们都是中国畸形楼市的牺牲品，在业主们因楼价下跌而资产缩水的时候，社会即便没有倾听的耐心，至少也可稍微包容一下他们的愤怒与辛酸，实在没必要粗暴地扣上一顶“打砸”的帽子。他们不是要硬挺中国的高房价，也不是开发商苦肉戏里的托儿，他们只是一群普通的中国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