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氏金融豪赌欧债导致破产欧债危机或正向全球银行体系扩散

　　孙建耘

　　记者孙建耘10月31日，已有218年历史的美国第五大期货交易商———全球曼氏金融公司（MFGlobal）因投机欧债失利导致经营亏损，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曼氏金融是首家因欧债危机而倒下的美国大型金融机构，以资产计是美国第八大申请破产保护的投资机构。10日，中银香港发展规划部高级经济研究员张颖在接受记者连线时称，曼氏金融在一场金融豪赌中押错注码，最终以惨败收场。曼氏金融倒闭事件给人们的警示是，欧债危机阴霾将继续引发金融市场大幅振荡，曼氏金融破产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全球金融监管改革仍任重道远。

　　“百年老店”惨败收场

　　2008年，曼氏金融曾因违规交易丑闻导致股价大挫逾90%，此后业绩一落千丈。2010年3月，高盛前主席科尔辛入主该公司后，锐意将曼氏金融由代客买卖商品及衍生工具的经纪行转变为回报较高的投资银行，宣称要在10年内取代高盛，成为全球首屈一指的投资银行。此后曼氏金融以自有资金发展风险较高的自营投资交易，在欧债危机阴霾下大量吸纳欧债。张颖说，投机欧债失利是曼氏金融破产的主因。数据显示，今年9月底，该公司共持有约63亿美元的意大利、葡萄牙、西班牙、比利时及爱尔兰国债，超过其总资产的15%，是其12.32亿美元股本的5倍多。虽然其主要采用“短期回购协议”的方式，借钱买入不足一年期的欧债至债券到期赎回，以赚取借贷成本与债券利息间的息差。但由于欧债危机迟迟未有解决迹象，反而愈演愈烈，由希腊蔓延至其他大国，令该公司所持意大利、西班牙国债价格不断下跌，投资损失惨重，今年三季度亏损约达1.92亿美元，为历来最差季度业绩。债权人信心开始动摇，要求追加回购协议的抵押品，导致其资金周转不灵而陷入破产。

　　经营杠杆过高以及评级遭下调，也导致了曼氏金融难以为继。该公司的破产申请文件显示，截至今年9月底，其总资产为410.5亿美元，总负债则达396.8亿美元，经营杠杆达到32.2倍。随着欧债危机愈演愈烈，其30倍以上的经营杠杆存在着巨大风险，9月，在向美国监管机构申报其持有巨额欧债时被要求增加资本。10月下旬，穆迪和惠誉将该公司信用评级分别调降至BA2和BB+的“垃圾”级，标普则一直给予其BBB-的最低投资级，导致该公司股价大跌，筹资成本上升，交易对手追收保证金，主要经纪商则暂停以该行作为回购业务的交易对手，客户也忙于撤走，令其资金愈显紧张。在连串负面消息下，曼氏金融的股价在10月最后一周急跌67%，破产前市值不足2亿美元。此外，涉嫌挪用客户资金导致被收购失败也是曼氏金融被迫宣布破产的原因之一。在宣布破产前，曼氏金融曾争取由竞争对手———盈透证券收购旗下业务，但因盈透证券认为曼氏金融的欧债持仓难以准确估值及出售套现，更发现其客户账户有6.33亿美元资金不翼而飞，结果交易告吹。

　　曼氏破产只是冰山一角

　　 曼氏金融倒闭事件显示出，欧债危机的风险及阴霾并未随欧盟峰会达成的救助框架协议而雨过天晴。据张颖分析，由于欧盟公布的方案主要针对希腊的问题，市场仍担心经济规模较大的意大利可能倒下。此外，由于G20峰会商讨注资欧洲金融稳定机制（ESFS）的细节并无具体成果，欧洲央行不会为该机制的杠杆化扩容做出更多承担，市场担心希腊的实际债务减记额会超过框架协议所定的50%，明年欧洲银行业即使增资1060亿欧元，也不足以弥补欧债减值的亏损。未来一旦意大利债务危机恶化，可能会因“太大而难以救助”而导致国际金融市场动荡加剧，甚至导致欧元区解体。

　　继德克夏集团之后，曼氏金融因大量投机欧债而身陷绝境，显示杀伤力巨大的欧债危机不仅在向欧洲银行体系扩散，且正向美国银行体系扩散。张颖告诉记者，曼氏金融破产很可能仅是冰山一角。虽然曼氏金融的规模不大，今年初其市值仅为14亿美元，资产负债仅为雷曼的6%，但其影响力同样不容忽视。曼氏金融是伦敦乃至全球市场上颇具影响力的衍生品及期货经纪之一，在全球拥有超过70家期货及商品交易所的会员资格，同时也是美国政府指定的全球22家美国国债一级批发商之一。该公司的破产保护文件显示，其最大债权人为摩根大通及德意志银行，两行的债权分别逾12亿美元及逾10亿美元，此外还有花旗银行和美国银行。由于欧债危机不断恶化导致国际金融市场大幅振荡，今年三季度，摩根大通、美国银行、花旗、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合计的净交易收入同比下降35%至135亿美元，投行业务收入环比下降41%至44.7亿美元，高盛和美银美林更分别为3.93亿美元和3.02亿美元的季度亏损。曼氏金融破产将会令美国大银行蒙受更多损失，从而成为欧债危机向美国传递的一个窗口。此外，张颖补充说，未来可能仍会有银行因拥有大量欧债自营交易仓盘而出问题。因为金融机构不会把所持欧洲主权债券放入保管箱，可能有很多欧债已被用来进行结构复杂的衍生交易，如用作回购协议的抵押品、与违约掉期做对冲、或打包为债务抵押证券出售，这会使欧债危机可能如同当年的“次贷毒资产”一样，循多种渠道不断扩散。

　　金融监管改革任重道远

　　 曼氏金融与雷曼兄弟公司一样，在金融巨浪下埋没，虽然两者在规模上差异较大，但相似之处是两家“百年老店”都以激进的高风险策略、通过高杠杆放大利润，在一场金融豪赌中以惨败收场。张颖认为，由此凸显全球金融监管改革仍任重道远。事实上，自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美欧都相继推出一些监管改革措施，包括禁止银行进行自营交易的“沃尔克规则”，收紧衍生工具交易的监管等，以防范金融业的系统性风险。美国目前计划在2012年7月正式实施“沃尔克规则”，一些大银行为改善在金融危机中严重受损的企业形象已提早收缩了自营交易业务，但证券经纪商仍可利用高杠杆进行过度冒险。此外，G20要求实施全球衍生交易监管改革，但对非中央结算的场外衍生工具实施较高的资本要求等迟迟未能落实，反映出全球金融监管改革进展缓慢，并仍存在巨大的监管漏洞。

　　据金融稳定理事会（FSB）估计，在正规银行体系之外从事金融中介活动的全球影子银行体系从2002年的27万亿美元增加至2007年的60万亿美元，2010年仍维持在60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250万亿美元金融资产（不含衍生工具）的25%，也相当于全球银行业总资产的50%。张颖说，这些影子银行一般都进行高杠杆经营，依赖短期市场融资，迄今尚未受到严格监管，因而会对全球金融和货币稳定带来巨大威胁。一旦影子银行机构倒闭，可能会如同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那样，导致全球金融体系出现较大的系统性风险。FSB最近提出了对影子银行监管的七项监管架构原则和五项监管方法原则，但具体监管措施尚未出台，因此有效监管影子银行体系、防范金融业的系统性风险仍面临巨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