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能源火爆后的冷增长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1-15 01:30 来源: 第一财经日报胥会云 张婧艳 贺清莉
绿色增长这个关键词,在即将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下称“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上会变得星光熠熠。亚太经合组织方面表示,夏威夷峰会将积极帮助各经济体向“清洁能源的未来转型”。绿色运输、电动汽车等都可能成为讨论的内容。
与此呼应,10月23日,以色列内阁批准了由以环保部和工贸部提出的绿色增长计划。制定该计划的主要目的,是确定2012年至2020年绿色增长框架,提出向绿色经济转变的主要途径和方式。以政府希望,实施该计划可创造数十亿谢克的经济效益。
但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现实却是,被认为是绿色增长重要途径之一的新能源产业,遭遇了困局,不管是美国,还是中国,一些新能源企业都在经历着艰难困苦的时刻。
光伏产业压力重重
有报道称,在中国机电产品进出口商会的组织下,包括无锡尚德、常州天合在内的14家中国光伏企业将联合抗辩美国“双反”(反倾销、反补贴)。
上月,美国七家太阳能电池板生产商向美国商务部与国际贸易委员会提起贸易申诉,要求对中国出口到美国的太阳能板展开“双反”调查。一旦立案,美国政府将对中国出口的太阳能电池板征收超过100%的关税,直接影响到国内75家主要光伏企业的对美出口。
这背后的一个背景是,近期,Evergreen Solar、Spectra Watt和Solyndrat等三家美国光伏公司在一个月内相继宣布破产,更多的企业则通过减产、裁员等方式过冬。而企业破产的原因,被归结为全球经济疲软和来自中国的廉价产品的竞争。
考虑到全球光伏主要消费市场在欧洲,并以德、意、西班牙等国为主,其中德、意占比超过50%。人们更担心的是,欧洲是不是会步美国后尘,也启动对中国光伏企业的“双反”调查。
不仅仅是市场萎缩,购销价格“剪刀差”的扩大,也使得中国的光伏企业尝到盈利能力下降的苦楚。
光伏产业链上下游包括多晶硅——硅片——电池片——组件。《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在江苏省常州市采访时了解到,即便光伏行业原材料硅的价格由年初600元/吨降至目前400元/吨,下降33%,但在全国光伏行业属中上规模的一光伏企业仍无法改变企业盈利能力下降的现状。由于硅片产品销售不景气,出厂价格下滑明显,硅片价格由年初的22元/片降至目前12元/片,降幅达45%。
IMS Research数据显示,2010年11月,太阳能电池组件均价1.9美元/瓦,到2011年6月,电池组件均价已跌至1.2美元/瓦,累计跌幅达37%;之后组件均价下跌速度趋缓,11月初均价为组件1.1美元/瓦,累计跌幅42%。
光伏产品价格大幅下滑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产能增速远远超过需求增长速度。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工商联新能源商会执行会长、北京恒基伟业董事长张征宇日前在湖州南太湖光伏产业高端论坛上表示,今年全球装机需求预计是20G瓦,但我国的光伏产能是30多G瓦,供求失衡严重。
不过,张征宇也表示,由于光伏发电有望2015年实现配电侧平价上网,不需要国家补贴的客户需求会大量增加,此时市场会有根本性转变,迎来一个爆发性增长,2020年超过50G瓦将没有悬念。
问题在于,对于光伏企业来说,这将是一个特别煎熬的时期。
风电不容乐观
不仅仅是光伏产业,2010年底凭借4183万千瓦的装机量,中国成为风电第一大国,此时,国内风电装机连续五年翻倍增长。
但是,快速发展的背后,因为装机容量大增,导致的产能过剩、价格下降问题,让中国的风电产业进入了“多事之秋”。2008年,风电价格是6500元/千瓦;2009 年,是5400元/千瓦;2010年,价格开始低于3500元/千瓦。
与此同时,因为研发投入不足导致技术落后、重速度轻质量,也导致质量问题频出。
2月24日,由于桥西第一风电场35千伏电缆馈线电缆头三相短路故障,导致598台风电机组脱网,西北电网甘肃酒泉风电基地损失电力84万千瓦。电监会通报“2·24”甘肃酒泉风电大规模脱网事故时,称该起事故是近几年我国风力发电发生的对电网影响最大的一起事故。
针对产能过剩、并网难、质量安全等问题,4月份报批电监会的《风电场接入电力系统技术规定》对风机质量和风电场并网提出了严格要求,被称为目前最严厉的风电场“限产令”。业内人士预计,风电行业将进入整顿期,预计八成企业将出局。
在资本市场上,中国风电企业也遭遇了困局。有报道称,中国风能技术因未达到纳斯达克上市要求而收到了来自后者的退市警告。按照纳斯达克上市规定,上市公司公共所持股票的市值最低要维持在500万美元或以上,而在2011年9月22日至2011年11月2日期间,该公司公共所持股票的市值不足500万美元,未达到纳斯达克上市要求。
同济大学可持续发展与管理研究所所长诸大建对本报记者表示,事实上,新能源产业替代传统能源,并不是可以马上推开的,替代率达到20%以上,就要到2030年以后了,但是哥本哈根会议之后,把新能源作为拯救金融危机的绿色途径,过度渲染。“应该从发展的中长期角度关注,不能操之过急。”
诸大建表示,中国的新能源产业沿袭了中国制造中国出口的模式,而非中国消费的模式,导致头重脚轻。“为什么消费起不来,因为使用新能源的政策不完善,比如并网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延误了新能源终端使用的发展。”
复旦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教授戴星翼此前在2011年低碳城市发展国际论坛上对本报记者表示,新能源产业一定要重视,但是必须要有长远的目光、长远的眼光、长远的规划,不能急功近利。“我们总是规划到2015年发展多少,2020年发展多少,但不掌握核心技术,于是引进技术上生产线,然后产能拼命扩张。这是完全错误的,很多东西不是规模可以解决的。”
但是,对于各个国家来说,对新能源的急切,恰在于希望尽快抢占市场,扩大自己未来可能的市场份额。戴星翼表示,永远都有新能源,谁掌握了核心技术,谁就掌握了新能源。
在目前的情况下,由于成本相对较高,新能源产业的发展依然依赖于国家的补贴政策,诸大建表示,新能源真正要进入市场,必须降低成本,在没有补贴的情况下和化石能源竞争,这大概要到10~15年之后才可能实现。
绿色增长路径
虽然新能源在短短几年内集中爆发,并迅速遇冷,可以被看作是一件好事,促使人们更加冷静地思考产业的理性发展,但在新能源产业疲软,且只能是中长期战略的状况下,我国的节能减排、绿色产业到底应该如何发展?
中国政府承诺到2020年单位国内生产总值二氧化碳排放比2005年降低40%~45%。国家“十二五”规划纲要提出,今后5年单位国内生产总值二氧化碳排放降低17%。气候组织大中国区总裁吴昌华曾表示,若是实现了此目标,就意味着碳排放生产力提高近45%。
诸大建表示,建设低碳城市不能只盯着新能源,解决高能耗产业、城市交通和建筑问题,是城市减排的主要方向。
事实上,诸大建表示,中国实现低碳、节能减排,把新能源作为主要路径是错误的,目前情况下最好的路径是传统能源的低碳化使用,这是一种低技术的途径,但是是主力军。“我们现在是忘记了80%的领域,而去专攻10%~20%的领域。”
比如对于交通领域,一个途径是新能源汽车的替代,一个是现有汽车燃油经济性的提升,更好的思路是发展公共交通,但最佳的思路,则是城市空间形态的节碳,利用城市规划来更好地实现节能减排。“整个战略不想清楚,仅仅追求技术,是本末倒置。”诸大建说。
在戴星翼看来,要确保未来10年中国实现绿色增长,就不能仅仅局限在绿色产业的推动上,而是要着眼于整个宏观经济的全盘调整。
以上海为例,戴星翼表示,上海已经进入了后工业化时代,这也就意味着,工业对GDP的拉动应该退居其次,“我们认为要用十年左右的时间做一个事情,就是去重工业化,这个事情政府已经开始推动了。”
对重工业的厚爱,背后则是GDP狂热。“我们现在很需要的就是不能再搞GDP崇拜。不把它遏制住,低碳目标是不能实现的。GDP现在变成一个自我强化的过程,为了保增长而保增长,经济基数越大,就是要上更多的大项目,就必须上重化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