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债危机持续恶化 欧元区经济“滞胀”风险上升

　　记者 莫莉

　　　

　　近来希腊和意大利等国的政局动荡使得市场几乎把所有焦点集中在欧债危机上，而欧元区经济基本面的恶化速度同样惊人却被大多数投资者所忽略。15日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欧元区三季度季调后GDP初值环比增长0.2%，同比增长1.4%，比二季度继续放缓；其中希腊三季度GDP同比萎缩5.2%，二季度修正后为萎缩7.4%；葡萄牙经济下降0.4%；荷兰经济下降0.3%；西班牙、比利时经济陷入停滞；法国在二季度陷入萎缩后三季度恢复增长，环比增长0.4%；德国经济环比略为加快，为0.5%，同比增长2.5%。多数经济学家预计，欧元区四季度经济将出现负增长。中银香港发展规划部经济研究员卓亮在接受本报记者连线时认为，欧洲经济形势远比市场所预计的更为严峻，欧元区正急速迈向衰退，同时失业率会维持在双位数水平，而通胀将持续攀升，滞胀已成为现实威胁。

　　经济下滑失业率高企

　　随着欧债危机的不断恶化，欧元作为区内单一货币存在的前景亦趋于阴暗，然而，欧洲所面对的绝不仅是政府财政问题，更包括隐藏在债务危机后急速下滑的经济基本面因素。

　　据卓亮分析，长期以来，欧洲经济的年均增长率约为2%。今年二季度欧元区GDP同比增长1.6%，环比升幅仅为0.2%。其中第一大经济体德国增长仅为0.1%，第二大经济体法国则为零增长，经济活动总量停滞不前。日前公布的欧元区10月综合行业采购经理指数从9月的49.1急跌至46.5，远低于50点之荣枯分界线，创下28个月新低，也显示出欧元区经济已异常疲弱，且正加速恶化。从目前的情况看，在上半年平均增长仍为约2.0%的情况下，欧元区经济今年全年增长率恐怕会被拖低至1.0%甚至更低水平。

　　与经济下滑交织在一起的是，欧元区失业问题的严重性日益凸显。卓亮说，自1999年欧元面世后，欧元区内失业率平均值一直在8.9%，从未低于7%。而10月欧元区整体失业率已突破双位数，高达10.2%；15岁至24岁人士的就业前景最为黑暗，该年龄段失业率已升至21.2%；区内第四大国———西班牙失业率高达21.5%，为全球主要经济体之最。此外，欧元区劳工成本二季度按年增长3.6%，比通胀高出0.6个百分点。即在就业人数供过于求的同时，就业者的索价增速却比同期整体物价上升快20%。据解释，在灵活性高、能自由调节的经济体中通常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但欧洲各国一向对劳工市场有多重限制，包括最低工资、最长工时、福利标准、遣散条件等，市场被夺走自行调节的能力，也就出现了失业率高企但用人成本却不断攀升的“奇景”。

　　滞胀成为现实威胁

　　在英美两国货币当局大搞量化宽松、导致通胀持续攀升的时候，由于欧洲央行秉承了德国央行的传统、以币值稳定为惟一目标，在过去11年间欧元区CPI平均值维持在2%左右。不过，近来情况已开始转变，欧元区10月通胀已达到3%，较2%的央行目标高出一半。卓亮表示，近两年的全球经验再次证明通胀与经济好坏没有因果关系，只要货币超发，任何经济体都难以避免价格上升的问题。欧元区货币超发的原因在于欧洲央行在次级市场上购入财困国的国债，以压低其债息。意大利债息近日持续上扬，证明欧洲央行购买国债的举措难有实质纾困效果，但对通胀影响却立竿见影。虽然欧洲央行声称在向债市注资的同时会从市场上抽走相等的流动性，以保持货币供应量所受影响为中性。但从欧元区近期飙升的广义货币供应量M3来看，欧洲央行的保证不能令人信服。此前，德国官员一直反对欧洲央行购买国债，认为此举势必削弱央行的独立性，但前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没有理会德国的反对，新上任的德拉吉曾表示购买国债的行为应是短暂的，但没有进一步阐明其想法，因此现时还难以对此作出判断，但相信欧洲央行的购债行动仍会持续一段时间。不过，德拉吉对利率及通胀的立场则相当鲜明。在德拉吉首次主持央行会议前，几乎没有分析师预料欧洲央行会立即降息，因为欧元区1.5%的利率仅为通胀水平的一半。在把基准利率下调25个基点至1.25%后，德拉吉表示欧元区经济下滑风险严重，而未来通胀压力则有望纾缓。卓亮认为，与特里谢相比，德拉吉显然更能容忍通胀。因而有理由相信未来欧洲央行继续降息的可能性极高，而欧元区的负利率很快会达到-2%。目前，意大利债务危机急速恶化，其长短债息开始倒挂，且10年基准债息高达7.25%，由于欧盟已无能力向意提供援助助其还债，要纾缓意债务危机只能靠欧洲央行买债。购买国债是为市场注资，即货币供应量上升；降息是为了减低借贷、投资成本，即资金价格下降。在通胀抬头的同时，货币量升价跌，实难想象能够逆转整体物价升势的因素。因此，欧元区的通胀形势不容乐观，滞胀在欧元区将成为确确实实的威胁。

　　减赤与增长如何兼顾

　　欧盟领导人在10月下旬推出化解欧债危机的“全盘”方案后，希腊和意大利国债收益率继续攀升，法国与德国国债息差亦屡创历史新高，显示市场对欧债危机的悲观态度难以改变。因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欧元区多数成员国经济在萎缩，而通过实施紧缩政策削减赤字只会带来衰退；经济衰退反过来又会侵蚀政府财政，导致整个债务问题进一步恶化。卓亮同意这样的观点，认为欧洲各国政府已作出努力并推出一系列紧缩措施，但经济增长的重要性却被忽略了。为了改善财政状况，各国在减少政府开支的同时加重税负，但此举难免会打击企业和个人创造财富的积极性。增加税率与增加税收之间并不能划等号。在某种边际效应上，加税的最终结果可能是减少税收。此外，紧缩政策还包括减少福利和提高退休年龄等措施，但欧洲领导人考虑的重点是如何开源节流，针对经济结构性问题的改革却少之又少。经济活动总量为国债占GDP比率之分母，如果分母萎缩，比率亦难以被压低。换句话说，若减赤的代价是衰退，危机只会进一步恶化。

　　卓亮称，债务问题与经济发展息息相关，除非欧洲领导人推出全面改革，否则欧元区经济衰退不可避免。

　　IMF最近调低了欧元区今明两年的经济增长预测，分别降至1.6%和1.1%，但IMF可能仍过分乐观。欧元区经济今年下半年的负增长可能会导致全年增长更接近于1%，而明年继续收缩的可能性亦不能忽视。“欧元区现在面对的绝不仅是债务危机，经济基本面的急速恶化意味着衰退已难以避免。同时，失业率继续高企，通胀亦可能加剧。之前众多声音预测美国经济会出现滞胀，现在看来滞胀的确会出现，但地点将会是欧洲大陆。”卓亮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