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电影家庭”一起变老

　　第一财经日报：你拍摄的很多人物在很多部电影里重复出现，好像每部电影都互相关联，是否所有的电影最后都会成为一个整体？

　　阿彼察邦：这些人物有些相似之处，也有一些联系，但电影和电影之间并没有明显的连续关系，不会是一个整体。他们这些演员重复地出现，一些场景也重复地出现，这是因为我想和他们在这样的一个小宇宙里，一起变老。我想记录下他们变老的过程。我们拍摄的地点随着时间的变化也会发生变化，一开始我的电影里还有很多虚构的成分，到后来他们就越来越像是扮演他们自己。所以我后来的电影混合了纪录、虚构还有一些幻想。

　　我选角都是自己选，从来不会像大片场那样，有专门的人负责选角。我和100多个候选人交谈，我喜欢和人们交流，了解人们的经验，他们的很多经验我都没有。就像金吉拉，有我没有经历过的苦难。如果不是拍电影，我可能都无法遇到这些美丽的人。所以拍电影对我来说不像工作，更像家庭生活。那些演员就像是我的另一个家庭，我的电影家庭。

　　日报：不论是你的电影还是艺术作品，都有很多超自然的感觉，你对超自然是怎么看待的？

　　阿彼察邦：那些超自然的成分，很多都围绕着其中的某个角色。比如布米叔叔的亡灵，就只有他自己能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这是对泰国的反映，是一种古老的生活方式。泰国并不是纯粹的佛教世界，混合了很多古老的信仰和现代的信念。一旦你到了泰国，你就会对此有所感受。比如睡觉的时候头不能朝向西方和南方，因为那是死亡的方向。

　　这种古老的生活方式，有时候会以奇怪的方式呈现出来。比如说前段时间的一次抗议，抗议的人们搜集了每个人的血液，集中到一起。他们找了会黑巫术的人对血施法，然后把血扔到了总理的家门口。但是很有趣的是，他们做这些迷信的事情的原因，是他们想要民主的生活、公正的选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