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10岁前途坎坷

　　柴野

　　驻柏林特约记者柴野在欧债危机的阴霾下，2012年元月1日，走在命运十字路口的欧元度过了10岁生日。10年来，欧洲人对这个“早产儿”爱恨交加。爱的是，统一货币让一些欧元区成员国尝到了经济一体化带来的巨大实惠；恨的是，由于欧元诞生时的天生缺陷而种下的债务危机祸根。10年后的今天，在欧元区包括在德国，“欧元区解体论”、“欧元崩溃论”甚嚣尘上。欧元已被当作欧债危机的代罪羔羊。欧元是否将“寿终正寝”，是欧洲人当前最为关注的问题。

　　10年前的元月1日，欧元开始进入欧洲千家万户。记得那一天记者与欧洲人一样怀着喜悦和新鲜感，为获得第一批欧元新货币，早上6点钟就到银行门口排队购买。欧盟各成员国都对欧元作出了热烈拥抱的姿态，大街上庆祝欧元诞生的标志随处可见。当时，欧元被认为是自罗马帝国以来欧洲货币改革最为重大的成果。欧元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末启动的，1999年始用于金融市场结算，2002年1月1日正式在欧元区12国发行现钞流通。10年后的今天，欧元区已经从最初的12国扩大到17国，共有3.2亿居民使用这一共同货币。据欧洲央行提供的数据，截至目前，欧元区发钞总量接近8700亿欧元，市面流通总量约140亿纸钞和950亿硬币。

　　从建立欧元区以来，欧元虽时有起落，但仍一路高歌猛进，成为值得信赖的世界硬通货之一。欧盟执委会在总结欧元得失时指出：“欧元的引入提高了价格的透明度，消除了货币交换成本，使欧洲经济运作更顺畅，从而进一步促进了国际贸易，使欧盟在世界舞台更具有话语权，并使欧元区公民拥有了欧洲认同的实体象征”。对于欧元区老百姓来说，有了欧元，跨国就业变得十分简便，哪里好找工作而且收入高，就可以流动到哪里。有了统一货币对跨国旅行的游客也实惠许多。过去，他们每到一个国家都要兑换当地货币，兑换费用总合数目非常可观。汇差的消除使欧元区内每年节省250亿欧元的贸易成本。

　　从政治上讲，欧元的引入是人类历史的一个创举，是欧洲人对传统主权概念的新诠释。欧元的引入改变了世界经济与货币版图，是对美元“霸主”地位的重大挑战。特别是，欧元的引入极大地促进了欧洲经济一体化进程。但正如斯坦福大学经济学教授、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迈克尔·伯斯金在引欧元时所预料的，“欧元将永远是一场豪赌、一场伟大实验。历史上，货币联盟的努力既有失败的，也有历经多次危机屹立不倒的。欧元的未来并非晴空万里，但也绝对称不上乌云密布”。

　　欧元10年的良好发展掩盖了潜在的危机。当欧元遭遇希腊债务问题时,欧元体制本身存在的一系列长期性、结构性和制度性问题暴露无遗。首先是共同财政政策缺位，著名美国投资家索罗斯认为：“任何一种成熟完善的货币体系都需要央行和财政部一同保驾护航，而欧元区只设有欧洲央行，却没有统一的欧洲财政部”。尽管欧元区成员国的货币政策已实现了高度的一致性，但财政政策仍掌握在各个主权国家手中。一旦遇到经济金融问题，各国难以协调一致地运用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来解决经济问题。二是欧元区各国经济发展不平衡。在欧元区内，以德国为代表的部分成员国经济发展较为良性，企业竞争力强，经常项目盈余不断扩大。而像希腊这样的成员国，利用欧元的低利率借债，盲目构建与其经济实力不符的昂贵福利体系，导致今天债务深重，积重难返。三是欧元区在确保成员国遵守财政纪律方面存在制度漏洞。为维系经济稳定，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了财政赤字和公共债务占GDP比重的上限，但没有具有法律效益的机制确保成员国遵守上述规定，也没有制定相应的惩罚手段。

　　欧元前景确实是生死未卜。欧猪五国（指葡萄牙、意大利、爱尔兰、希腊和西班牙）潜在的危机如果得不到控制，有可能彻底让欧元划上句号。从目前情况看，2012年欧元区将面临十分严峻的形势，部分国家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逐渐提升。不过，面对危机，欧洲人也开始认识到修补欧元体制缺陷的重要性，去年12月初的欧盟峰会通过了加强成员国财政纪律的“财政契约”，今年3月欧盟首脑还将就一个立足于长远的“治本”方略进行商讨。有德国经济专家认为，此次债务危机依然是一个有限的危机。与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时相比，欧元区大部分国家的实体经济并未受到过度损害。有了实体经济的支撑，欧元就不会坍塌。

　　当然，欧元区的结构性问题不会在短时间内解决，正如德国总理默克尔在新年讲话中警告的，与过去的一年相比，2012年的情况将更加艰难，要克服主权债务危机，欧洲要走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