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色小说 亲切中藏杀机

　　

　　

　　筱潇

　　中日邦交正常化40周年之际，年近八旬的日本笔会前会长、日本异色小说王——阿刀田高先生不畏严寒，于1月9日自东京专程赶到北京，出席了由上海译文出版社与北京日本文化中心共同举办的“阿刀田高杰作选系列新书发布会”（该系列分《黑色回廊》、《白色魔术师》、《蓝色圈套》、《红色诱惑》4卷，分别围绕不同的主题——恐怖惊悚、奇谈轶闻、黑色幽默和男女之间展开故事），并在会上和中国日本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作家、翻译家陈喜儒先生交流，碰撞出文学和思想的火花。

　　揭示日常生活中的恐怖

　　阿刀田高1935年出生于日本东京，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文学系法语专业，1969年开始发表作品。早年任职于国立国会图书馆，后成为作家。1979年，其作品《来访者》获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短篇小说集《拿破仑狂》获直木奖。1995年，《新特洛伊物语》获吉川英治文学奖。2003年获紫绶带奖章，2009年获旭日勋章。阿刀田高多年来笔耕不辍，迄今已出版作品近百种。2007—2011年他连任日本笔会会长，并曾多次担任日本直木奖等文学奖项的评委。

　　陈喜儒先生指出，阿刀田高先生是有独特风格的作家，在日本文坛独树一帜，创造了奇异多彩的文学世界。他不像司马辽太郎，专写历史上惊天动地的风云人物、英雄豪杰、轰轰烈烈的历史事件；与专写下级武士、浪人、贫苦男女的藤泽周平有点相似却又不同，因为藤泽翱翔在历史的天空，而阿刀田高立足于现实生活。他写那些小职员、家庭主妇、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甚至一个小小的只能坐三五个人的小酒吧的老板，他写他们的日常生活，读起来让人感到很亲切，很温暖，好像这些人就是你身边的朋友、邻居、同事、同学。但是在这些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却藏着杀机，藏着危险，藏着恐怖。

　　中国作家莫言表示，自己很早之前就读过阿刀田高先生的小说，很喜欢。他的小说虽属惊悚推理一类，但包含着严肃的内容和深刻的思想，揭示出当代社会的病态万象以及人类灵魂的扭曲。

　　血液中的中国古典记忆

　　在见面会上，阿刀田高先生告诉在场的读者，文学作品和作家本身的记忆是密切相关的。“我总共写了800篇短篇小说，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大傻瓜，为什么写这么多的短篇小说呢？这应该和我年轻时候的经历有关，那就是：我20到22岁的时候患了肺结核，有两年多一直过疗养生活，这期间我读了大量欧洲的短篇小说——当时我在大学的专业是外国文学中的法语系——海明威的、欧·亨利的，等等。所以10多年后我开始自己写短篇小说时，那些一直存活在我脑海当中的短篇小说记忆就被唤醒，无形之中成了我写小说时的一些材料。”

　　阿刀田高还表示：“像我这一代人，到底什么是我们共通的记忆呢？那就是我们读过很多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包括《聊斋志异》、《红楼梦》等等，我的父辈比我有更多的关于中国古典文学的记忆，这些记忆都可以沉淀到我的血液中，这也是我的一个资源。”

　　不过阿刀田高承认，一方面读过古典的东西，另一方面新的作品却读得非常少。“我说我读过鲁迅，大家一定会笑，这根本不是新的作品。我说我还读过《上海宝贝》，大家总是用一种半笑不笑的面容来回答我。但是我们这一代人读过的中国古典作品，在我的血液记忆当中是存留着的。我相信中国的作家们也一定是这样，现代的作品当中一定有中国3000多年来文学发展精髓的东西凝聚在这里面。”

　　彬彬有礼的短篇小说

　　陈喜儒先生认为，现代的小说分类越来越细，如历史、爱情、官场、推理、悬疑、恐怖、官能、社会问题等等，但阿刀田高的小说，很难归类，无法简单地打上推理、悬疑、恐怖的标签。

　　在谈论这个话题时，阿刀田高先生提到日本推理小说家江户川乱步的“小说划分说”。其中有一类叫“奇妙味道的小说”——中国人可能叫异色小说——这种提法在日本得到大家认同。阿刀田高先生笑言，学者和评论家不知道该拿他的小说怎么归类，就找到了这个词，说他写的是“奇妙味道的小说”。这样也挺好。“其实，小说会涉及到各种各样的题材，社会性的，日常生活的，或者某一个杀人事件等等，没必要非要把它归类。我写小说的时候，只会想这篇小说怎么样写才能让读者觉得好看，而不会想我要写一个属于什么类型的小说。举个例子，有一次我坐电车，听到两个人在对话，其中一个说我们夫妻俩吵架时有一个原则，如吵架那天的日期是奇数，老公一定要道歉；如果是偶数，老婆一定要道歉。这样的话家里就没有什么矛盾。这是很动听的对话，被我听到了，我得想办法给这段话编一个小说。怎么能让这段话显示出它的力量，我想它就不适合侦探或恐怖小说的题材，适合它的可能是日常家庭生活场景，这就是我思考的方式。”

　　阿刀田高说，这4本书当中《红色诱惑》就收录了这篇小说，名叫《胜子》。为什么给夫人取名叫胜子？因为这个夫人特别不服输，跟老公吵架一定要自己赢，有这样一层含义在里面。

　　阿刀田高先生认为短篇小说是非常彬彬有礼的一种形式。因为短篇小说不会占用读者太多的时间，不给人添太多的麻烦。相比而言，长篇小说你买过来看，要花很多时间，而且有些作品往往看完之后就想把它扔掉，觉得这本书浪费我这么长时间，不值。“所以相比而言我更愿意写短篇小说，也希望各位朋友把我的书拿在手里面，有时间的时候读一读，了解一下，看看日本人记忆当中的中国古典到底是用什么形式体现出来的。也许大家可以从中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

　　（责任编辑：林秀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