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有风险 投资须谨慎

　　孙春芳

　　 无事夏迎春，有事钟无艳。

　　 相较于央资、国资，民营资本或许就是这么个角色。最近有消息说，民间资本又要开始派大用场了：一向“有目无文”或曰“形同具文”的“非公36条”要拟定细则了，一向被视为禁脔的铁路市场也要开始对民间资本开放了。

　　 听了这个消息，只能说一则以忧，一则以喜，而忧的成分恐更多于喜。因为从中国经济史来看，只有当央资、国资这些嫡子们快烂到骨子里的时候，管制的铁腕才会松开，民资这位不受待见的庶子才会被请出来力挽狂澜。而一旦危机过去，则继续上演“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古老悲喜剧。

　　 别的垄断领域不说，我只略谈下铁路。晚清名臣陈宝琛有两句时局诗：“输却玉尘三万斛，天公不语对枯棋。”

　　 铁道部现在则是“欠上巨债两万亿”，如果国家不紧急出手，断然施行“休克疗法”的话，这笔债务还将继续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面对这副“枯棋”“残局”，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发话：面对铁路资金的难题，一要靠国家资本，二要靠政府支持的债券融资，三要积极引入民间资本。

　　 话音刚落，就有动作：2月17日，铁道部发布今年度首期中期票据的发行公告，额度是600亿，这次先发150亿。而在2月初，国家发改委基础产业司批复了蒙西到华中煤运通道铁路(下称蒙华铁路)的项目建议书，据悉该铁路已进入今年铁道部新开工项目的名单之中，年内将要动工，而在该铁路将近1600亿元的概算投资中，引入了神华、陕煤以及其他地方能源企业的资金。在国家资本方面，据悉国开行今年已经向铁道部保证能给它1000亿元的贷款额度。

　　 关于发债和借钱，这是铁道部多年一贯的套路，这种靠行政手段而非市场杠杆来强行融资，“蛇钻竹筒，顾前不顾后”的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我已不想多谈。关于民间资本，倒是有些话要说。

　　 民间资本进入垄断领域，我当然赞成，但并非无条件地赞成。条件有二，一看这一垄断行业究竟为何种垄断，是自然性垄断？行业本身因为规模经济的因素优胜劣汰最后形成垄断？还是行政力量为了攫取利益而人为设置障碍造成垄断？

　　 目前学术界普遍观点是：铁路的路网具有自然性垄断特征，但其运营则可适当引入竞争。我基本同意这一观点。而现在我们看到的做法恰恰与此背道而驰：在天然具有垄断性的路网建设上铁道部试图引入民间资本，而在本来可以适当引入竞争的运营领域，门依然关得死死的。

　　 这次铁道部之所以大发善心，给民间资本在铁路建设融资上大开方便之门，则是因为它差钱了。而在运营领域它就是不放开，这也很简单，它要靠这摇钱。此所以2012年春运铁道部尝试网络售票的时候，铁科院的技术就是再烂也能中标12306网站的开发运营维护，而其网售平台始终不向其他技术成熟、运营有年的电商开放，无他，肥水不流外人田也。

　　 条件之二，则是民间资本进入垄断领域之后，其投资能否得到合理的回报，能否按照规范的公司制度对投资对象的运营拥有跟投资额度对等的管理权。

　　 无利不起早，资本是逐利的。民间资本对铁道部此前最为热衷的客专项目，根本没有投资兴趣，因为这些项目几乎是建一条亏一条。而对那些煤运线路，很多能源企业则是挤破脑袋想进去，因为这些项目在建成之后，有足够的运输量保证其收入的现金流能源源不断，同时这些能源企业也急需多开通些煤运线路帮他们把积压的煤或其他资源性产品运输出去，可谓一石双鸟。

　　 而铁道部之所以放弃这些能为它带来稳定现金流的铁路控股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烂的项目别人不愿投，只能自己垫资，而好的项目则苦于自己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只能让别人来插一脚。 铁道部的选择是痛苦的。据悉此次蒙华铁路最后能够达成“谁的投资股份都不能过半”的共识，也是多方不断博弈的结果。铁道部之所以最终服软，是因为口袋里没钱腰板硬不起来之故。

　　 虽然煤运项目在预期的未来，能够为进入的非铁道部资本（其实它们也不能算是民间资本，神华、陕煤依然属于央资、国资）带来一定的收益，其投资回报应该说是相对稳定的，然而，变数依然存在，因为上述所说的条件之二的第二条依然没有落实，即按照规范的公司制依据投资额度给予投资者对等的经营管理权。

　　 在这方面，历史上曾经有过无数血淋淋的案例。到这儿，又得下回分解了。

　　 （suncf@21cb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