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稳中提速 离岸中心竞逐

　　中国在资本账户和汇率尚未放开的背景下，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策略与既往他国经验均有不同

　　记者 王春梅 郭璐

　　2 月21日，又一个亚洲国家——土耳其与中国签署了双边本币互换协议，互换规模为100亿元人民币(30亿土耳其里拉)，有效期3年。

　　这是自2008年以来，中国所签订的第17国双边本币互换协议。

　　与此同时，央行首次以官方报告的形式，描绘出中国资本市场开放的路线图。资本账户开放将极大促进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有利于我国经济结构调整。

　　独特的国际化路径

　　2011年，人民币国际化步伐明显加快。截至2011年底，人民币贸易结算在中国对外贸易结算中的比例，从几乎为零大幅提高到近10%。全年香港银行办理的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总额超过1.9万亿元人民币，相当于内地对外贸易以人民币结算总额的八成以上。

　　央行发布的数据显示，至2011年末，中国与181个国家和地区进行了跨境人民币交易业务；银行累计办理经常项目下人民币业务结算金额已达2.58万亿元，比2010年同期增长了394%，相当于2011年中国全球贸易额的10.5%左右。2011年全年，银行累计办理人民币对外直接投资结算金额201.5亿元，外商直接投资结算金额907.2亿元。

　　中国政府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策略与既往的他国经验不同。在尚未完全开放国内金融市场和人民币汇率的情况下，特别是资本账户兑换受限的特殊环境下，首先允许一些试点城市用人民币与金融管制相对较少的香港市场进行结算，继而加速与中国地缘接近的亚洲经济体进行人民币结算作为主要渠道，来积极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

　　人民币国际化，需要向国际市场提供人民币供给。目前人民币流出的渠道主要有4条：一是在贸易层面，主要是出口贸易结算；二是央行货币互换；三是在离岸市场香港每人每天可以兑换2万元人民币；四是对外直接投资。

　　“人民币目前其实是处于一个‘半开放’的状态。”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特约研究员陈建奇在接受《财经国家周刊》记者采访时说，中国总想更主动一些，但是，货币能否被别人接受和认可，是双边的意愿，不是一厢情愿“向外推”就能实现的。

　　目前，人民币贸易结算之所以快速发展，最主要的驱动因素是境外对人民币升值的预期，所以出现了绝大多数是进口贸易结算输出人民币，而不是出口贸易结算回流人民币的单向操作趋势。

　　在另一方面，“现在的重点不是说人民币是不是在‘推’，而是说中国能不能‘放’。”陈建奇说，“境外对人民币的需求很强，但由于中国对资本项目还有管制，人民币还没办法走向国际，海外没有获得人民币的便利渠道，中国国内也缺乏良好的外汇市场供国际买卖。”

　　“一国货币被接受为国际货币的最佳动因，是结算比其他货币更加便利，是币值比其他货币更稳定，绝不能是因为它比其他货币有更确定的升值走势。”建行首席分析师赵庆明告诉记者。

　　资本项目开放基本成熟？

　　中国金融体制改革开放和创新发展的方向，是放松资本控制及资本双向流动(FDI和对外投资)，调整汇率政策以及国际收支平衡，人民币国际化并发展为国际储备货币。

　　德意志银行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马骏认为，如果仅仅利用贸易渠道输出人民币，估计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存款余额最多可能在几年内增加到3万亿元，境外债券余额可能增加到1~2万亿元。这个规模太小了，无法实现人民币作为全球投资工具、储备货币的作用。

　　但如果资本项目开放，根据美元国际化的经验，非居民持有本币的资产可以上升到GDP的80%，则5年之后境外人民存款总量会从目前的6000亿元人民币上升到30万亿元人民币。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资本项目的开放，人民币国际化只能达到潜在目标的10%之内。

　　德意志银行的报告指出，目前中国境内资本市场的开放度在主要新兴国家中是低的。这家银行的报告说，中国A股市场开放度和境内债券市场的开放度只有0.8%。而其他新兴市场经济体的股票市场开放度平均为26%，债券市场开放度平均为13%。国际货币基金(IMF)规定的7大类40个子项目中，中国有1/3部分开放、1/3未开放。

　　日前，央行调查统计司司长盛松成领衔的课题组撰写的一份报告认为，中国加快资本账户开放的条件基本成熟，并将整个过程分为短期、中期、长期三个阶段。

　　短期安排(1~3年)，放松有真实交易背景的直接投资管制，鼓励企业“走出去”。直接投资本身较为稳定，受经济波动的影响较小；中期安排(3~5年)，放松有真实贸易背景的商业信贷管制，助推人民币国际化；长期安排(5~10年)，加强金融市场建设，先开放流入、后开放流出，依次审慎开放不动产、股票及债券交易，逐步以价格型管理替代数量型管制。

　　这是央行首次以官方报告的形式，描绘出中国资本市场开放的清晰路线图，并给出相对具体的时间表。

　　离岸中心竞逐

　　自2009年中国提出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这个大命题，香港的自由市场和国际金融中心的优势得以充分发挥，香港离岸人民币中心的地位得以巩固。从2010年3月到2011年12月，香港人民币存款由708亿元涨至5885亿元，一年间激增8.3倍。

　　香港金管局2月9日宣布，将进一步放宽香港银行人民币业务的限制，允许银行在计算整体流动性比率时，可以将更多的人民币流动资产囊括在内，这个比例将比以往提高一倍。

　　香港金管局的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9月，香港人民币贷款资产规模约为190亿元，相比于2011年初的20亿元有显著增长。2011年10月，人民币直接投资(FDI)政策出台，不到2个月，人民币直接投资金额已达160亿元。此外，在过去12个月内，人民币IPO、点心债、人民币黄金ETF等各色产品频繁出世，而人民币直投政策的推出、首批RQFII的落实，更使得今年香港的人民币市场在一定程度上放宽了回流的通道。

　　“香港推进人民币离岸市场发展的动力和步子很快，加上更加市场化的交易环境，香港的人民币市场很有冲劲。”澳新银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刘利刚说。

　　除了香港，有更多的城市正在争取成为离岸人民币中心，新加坡、伦敦这两个以金融闻名于世界的城市，正为建立未来的人民币离岸中心而厉兵秣马。 1月16日，香港金管局与英国财政部联合宣布，将成立一个由私营机构代表组成的合作小组，进一步推动香港与伦敦离岸人民币业务发展方面的合作。这是第一次由发达经济体的金融市场向人民币国际化递出橄榄枝。

　　此前，新加坡也频频表示，除建立人民币清算行外，更愿意开展更多的人民币业务。

　　“新加坡与东盟联系更紧密，伦敦有成熟的外汇交易市场，这是两个城市能与香港争取离岸中心的优势。”暨南大学金融系教授杨星对记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