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的西部牛仔

　　亚当·勒纳提议考虑海德格尔，编导部总监莎拉·凯特·贝尔补充了一句“还有小狗”，这便是丹佛当代艺术博物馆2012冬季档讲座《尼采和小狗》的由来

　　谭薇/编译

　　[ “勒纳显然深谙激发观众兴趣、引起舆论关注的技巧。”艺术评论家凯尔·麦克米兰说 ]

　　劳动争议和拉布拉多、春药和蘑菇头，还是俄罗斯方块和四面体？

　　每次讨论“混搭”系列讲座的主题时，丹佛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员工、顾问和嘉宾们都会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博物馆馆长、制作部总监兼首席动画师亚当·勒纳一锤定音：“伙计们，我们需要一个更严肃的话题。我认为可以考虑海德格尔。”

　　“还有小狗！”编导部总监莎拉·凯特·贝尔补充了一句。这便是2012冬季档讲座主题《尼采和小狗》的由来。主讲嘉宾是科罗拉多大学教授亨利·皮克福德和Dumb Friends协会教育家妮可·史闵恩。

　　从前者口中，我们会知道，尼采提倡人们对生活予以积极的回应；后者则是通过现场演示来传授宠物犬的行为训练技巧——正面强化。两个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题之间其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借用勒纳的话可以表述为“Dumb Friends协会提倡尼采式的驯犬法”。以往的讲座主题更是天马行空、无奇不有，譬如《维特根斯坦和呼啦舞》、《时间旅行和法国情境主义者》、《超现实影院和布鲁奈尔红酒》等等；在问答互动环节，观众们还会“逼问”主讲嘉宾：两大课题之间究竟有何联系？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会得到一个“精彩绝伦”但又完全“无法预测”的答案。

　　那么，这种不拘一格的“混搭”游戏与博物馆的管理本身又有何干系？“大多数艺术博物馆都希望成为专业的艺术传播者，但我希望捕捉艺术的精神，这比艺术本身更重要。”面对《纽约时报》记者，勒纳如此回答。

　　当代艺术实验场

　　如果要问美国最成功的艺术展实验场在哪里，恐怕一大半人的答案都会是“勒纳的博物馆”。自2009年3月勒纳走马上任以来，丹佛当代艺术博物馆收到的捐赠几乎翻了一番，成员数亦一直保持着10%的年增长率，公共项目经常被抢购一空，展会和讲座总是爆满，以致宣传活动只能低调进行。“勒纳正在对当代艺术博物馆的陈旧模式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奥尔布赖特-诺克斯美术馆馆长路易斯·格拉考斯表示，“这便是为什么我一直都在借鉴他的做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丹佛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展览总能一石激起千层浪，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在形形色色的双年展成为当代艺术品味的风向标之后，勒纳却试图从被遗忘的“平庸之作”中挖掘出更深层次的趣味和内涵。去年以概念艺术家达里奥·罗布勒托为主角的回顾展以独特的视角切入战争与记忆这一熟悉的主题；《孤儿画》则是由一系列作者或年代不详的无名氏画作组成，从笔法和风格来看，它们很可能出自俄罗斯构成主义画师之手。目前正在进行中的艺术展包括旨在表现上世纪60至70年代反主流文化及其对美国艺术生活所造成的影响的《中心以西》以及由艺术家乔恩·鲁宾策划的《关于飞行的思考》，据说，观众可当场“签收”一只鸽子，用不了多久，这只训练有素的鸽子便会自行飞回博物馆。

　　“勒纳显然深谙激发观众兴趣、引起舆论关注的技巧。”《丹佛邮报》前艺术评论家凯尔·麦克米兰认为，“别人用惯的小花招，也可以成为一个创意爆棚的好点子。”

　　鸽子秀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外来者的目光

　　“从很多方面来说，混搭这个创意是我从父亲身上汲取的。”父亲在勒纳的童年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这位正统的东正教犹太人奇迹般地在西伯利亚战俘营中幸存下来，1947年抵达纽约之后，他“不可思议”地爱上了美国方舞。于是乎，幼子勒纳亦不得不接受了严苛的舞蹈训练。

　　被康奈尔大学录取后，他最初的打算是成为一名律师，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感到来自高雅艺术的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开始寻觅一种“更崇高的生活方式”。因此，大学毕业后，他决定继续深造，先后在剑桥大学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取得历史学硕士及博士学位。他在巴尔的摩当代艺术博物馆策划的几场展览很快引起了时任丹佛艺术博物馆馆长的刘易斯·夏普的注意。后者打定主意要将他招致麾下，最终如愿以偿，在他看来，这位年轻人“最令人称奇的地方是，他擅长通过艺术这种特殊工具，将不同的人群聚集到一起”。

　　然而，勒纳的勃勃雄心很快便超越了丹佛艺术博物馆的能力范畴。2004年，在夏普的引荐下，勒纳成功地说服了当地房地产商为他在Lakewood郊区打造一个名为Lab at Belmar的艺术实验中心。成立不到一年，勒纳的“混搭”系列讲座即大获成功，很快Lab at Belmar便有了一幢独立的大楼。“这是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理清了所有的思路，大概是因为有了许多实验空间。”勒纳回忆道，“我们一直都在碰壁，头一个反应往往是：‘我们干不了这个。’接下来我们就得逼问自己：‘为什么不呢？’”

　　2009年，丹佛当代艺术博物馆董事会向勒纳抛出绣球，双方一拍即合，勒纳走马上任之后，Lab at Belmar亦被并入博物馆。“科罗拉多牛仔”这个不无戏谑的称号正是在这段时间流传开来。勒纳本人亦承认这个绰号其实相当贴切：“我们希望人们能够获得这样一种艺术体验：以外来者的目光重新审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