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源：经济下行压力和物价上涨压力并存

　　中国经济网北京3月23日讯商务部研究院于3月23日在北京国际饭店举办“2012中国外贸形势报告会”。会上，国务院参事室特约研究员姚景源就中国的宏观经济做了主题发言。姚景源指出2012年中国经济工作的主基调是稳中求进，稳增长、稳物价和稳社会大局。目前，中国经济最突出的复杂性是中国经济下行的压力和物价上涨的压力并存。

　　以下为发言文字实录：

　　[姚景源]：这样我遵照建国院长的指示来给大家谈谈中国的宏观经济。各位知道2012年我们经济工作的主基调是稳中求进。这个稳是分三个稳就是稳增长、稳物价和稳社会大局。为什么要确定这样一个以稳为主的工作基调呢？因为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局面，就中国经济来讲，我觉得现在最突出的一个复杂性就是我们经济下行的压力和物价上涨的压力并存。现在一季度即将过去，如果我们截止到前两个月，中国经济现在还是处在下行的状态，我先来谈经济下行。

　　各位知道，从去年开始我们看整个经济是处在下行的状态。前年第四季度的时候中国经济增长率是9.8%，去年一季度9.7%，二季度9.5%，三季度9.1%，四季度8.9%。我们可以看见整个国民经济的增长速度连续五个季度从9.8%、9.7%、9.5%、9.1%降到8.9%。如果再来看，大家知道支持中国经济增长的关键核心还是靠工业，我们再来看中国工业的增长速度更为清晰了。中国规模以上工业增长速度去年第一季度是14.4%的增速，二季度14.0%，三季度13.8%，四季度12.8%，今年1、2月份只有11.4%。工业增长速度也是到了今年的11.4%的下行状态。

　　如果我们再来看工业当中重要的产品产量就更清晰了，因为光讲百分比有的同志对此理解不是很深刻，如果再把工业当中重要的产品的产量再拿来分析，问题确实也需要我们高度关注了。比如说发电量，大家知道发电量应当是看宏观经济最重要的一个指标，而且发电量等于用电量，发电量去年12月份我国日平均发电量是130亿千瓦时。到了今年1、2月份我们就从130亿千瓦时降到120亿千瓦时。我们可以看到每天的发电量在回落。然后再看钢材，粗钢的产量去年6月份是200万吨，也再往下掉。还有一个往下掉的幅度比较大的是水泥，去年12月底的时候，水泥的日产量是565万吨/日。到1、2月份降到360万吨/日。所以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整个经济增长速度是在回落。

　　如果我们是用支出法来看经济也是很清晰的，也就是说拉动经济增长的三架马车投资、消费、出口，应当讲这三架马车对整个经济增长的拉动力确实都遇到了新的情况和新的问题。比如说出口，我讲一些数据看出口下行的状况。去年1月份中国出口的增长幅度37.7%，到了去年12月底的时候是13.2%，今年1、2月份钟部长说进出口是7.3%，但是单看出口是6.9%。我们从去年一月份的37.7%到今年1、2月份的6.9%。所以可以看到外需这一块处在下行的状态，从而也导致了我们整个经济增长速度出现了下行。然后来看投资，投资是这样的，我说观察投资可以分解看来，投资是分三块，一块是基础设施投资，一块叫做企业更新改造扩大再生产的投资，还有一块是房地产。如果把投资风险中的三块再逐块地加以分解的话问题就很清晰了，一个就是基础设施投资。大家知道基础设施投资过去是整个投资当中增长幅度最高的，都是20、30、40、50、60这样的增长，特别是08年、09年我们为了战胜世界金融危机投入了几万亿的投资，投放在铁、公、基。但这个基础性投资到今年1、2月份是-5.4%，-5.4%是什么概念呢？就是多年来我们这一块都是20、30、40、50甚至是60的增长，多年来没有负数。所以显然这一块，投资增长速度回落得这么大会使整个的经济下行。

　　第二块就是企业更新改造投资，这一块来讲应该说我们去年这一块总体还是不错的。但是我们企业更新改造创新的动力不强。所以创新和技术进步的动力不强，这方面有问题了又影响我们这一块的投资。今年1、2月份这块投资也是出现了回落。我曾经讲过这样的话，但这个话在这个会议上讲不太严谨，我说现在干好事的不如干坏事的有创新能力。你看中国现在干坏事的都是高科技啊，我们干好事的创新动力不强，创新的能力不足。我说这三聚氰氨和瘦肉精，在座的多少人可以把分子式写出来。我们天天讲循环经济，现在我们做到循环经济的就是地沟油，人家是餐桌又回到了餐桌。显然这个问题影响了我们。我们讲的是投资，所以它影响我们这一块的投资。当然这块投资我觉得跟改革也是有关系的。所以我始终讲打破垄断，应该要用适当的竞争推动技术进步，推高大家的竞争能力。

　　大家知道消费结构升级，中国经济十来年有这么好的发展，这是中国这十来年的消费结构升级重要的发展阶段。时间点是2000年，这是一个什么时间点？在2000年之前中国人消费更多的钱是放到衣食上，以2000年为转折点中国人的消费更多是转到住和行。2000年为转折点中国的消费结构进入到由衣食向住行这样的消费结构升级。这个消费结构升级对中国宏观经济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正是由于我们走到了由衣食向住行阶段升级这个历史时期，所以使两大产业业绩辉煌，一个是汽车一个是房地产。我也讲过，我和汽车和房地产业的企业家说，不要以为你们多么地伟大，我说因为什么？因为你是处在这个消费结构升级由衣食向住行阶段升级的历史时期。在这个历史时期谁干汽车谁赚钱，谁搞房地产谁发财。这跟78年搞活经济是一个道理。但是我是讲我们切不可小看这两个产业。这两个产业有三条，第一是产业链条长，第二是相关行业多。第三对整个经济增长的拉动大。比如说汽车，一个汽车可以拉动相关150多个行业。你说一部汽车就是几吨钢铁可以拉动钢铁行业，一部汽车就是电子产品的集大成所以拉动了电子行业。汽车的玻璃可以拉动玻璃工业，汽车的轮胎拉动橡胶工业。所以一个汽车可以拉动相关150多个行业，这么大的增长拉动力就出现了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国家谁当省长谁抓汽车。我们现在31个省市自治区，除了西藏剩下的都干汽车。所以中国的汽车神话般的发展。1978年我们的年产量是15万辆。10年前我们加入了世贸组织，下了很大的力气谈汽车工业怕受到冲击。加入世贸的时候中国汽车年产量是200万辆，谁能预测到10年从200万辆上升到1800万辆，超过了美国成为世界第一。我讲过，我说中国汽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世界第一，这种神话般的发展我们全社会方方面面都没做好准备。没有一个人预测到这么快，于是问题就出来了。

　　第一个问题，大家知道堵车。我今天迟到了，是因为堵车。现在北京不叫首都，叫首堵。现在中国的堵车已经堵到了县城，县城都出现堵车了。到处停车难、行车难。第二个就是空气污染。现在大城市的空气污染汽车排放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北京下一段准备把PM2.5作为环境的重要指标，PM2.5罪魁祸首是汽车排放。第三是能耗，这十来年我国新增加的炼油能力都被汽车给喝了。这么多的问题出来，北京开始摇号，上海开始拍牌照，一个牌照现在是5.8万了，已经顶一辆车了。显然这些招牌对汽车工业有影响。比如说去年中国汽车日产量是1天5万台。前年12月是6.3万台，一天汽车产量下降1.3万台，再把汽车相关150多个行业再算进去，就推出来为什么经济下行了？因为汽车是一个问题。

　　第二房地产。房地产这个产业我在最近的两三年讲过一次，房地产产业是重要的支柱性产业，我不知道这么一句话引起了那么大的影响，不少的网民都在批判我，他们说我是一个坏蛋，说房地产这个产业作恶多端还说它重要，你的立场在什么地方？给我弄得也很上火。我后来专门解释我说它重要不是讲其他的，我是讲它这个产业也是上游拉动钢铁、建材、水泥，再往下家电、家具，钟部长说我国是最大的家具生产国。房地产一直关联到纺织品，你换一个床单和窗帘都有关系，还有就是就业，跨省流动的农民工中男性的一半在建筑业，所以房地产拉动就业也是很重要的。后来建设部一个老部长给我一个小本子，记录的是1979年邓小平同志的讲话，这里面有一段话，小平同志1979年讲西方国家把建筑业作为支柱产业是有道理的。老部长说你别上火，这是小平同志说的。说这个产业越重要、越支柱就得越健康。咱们哪位如果是家里的顶梁柱都必须得健康，所以产业越重要越要健康。但我们的房地产是不健康的，不健康的标志是房价疯长。这次调控之前，比如说在北京，买房子已经没有看房这个阶段了。你们可能没看过，我小时候看过一个香港拍的电影《抢新郎》只要性别对了就往轿子上抬。所以这确实是疯了。为什么房价疯长了？我觉得就两个原因。第一是有相当数量的投资和投机的资金进到里面了。这样一笔钱这么多钱进入到这个领域里就推高了房价。就导致了真正需要房子的人买不起，买的还不是自住，结果造成了相当资源的闲置，资源浪费。这样经济问题又演化成社会和民生问题。当然我也不赞成我们网民骂，比如说骂这帮坏蛋炒房子。10年前2001年的时候广义货币M2的存量15万亿，到现在是75亿左右，这十来年增加这么多的钱总要找出路的。现在一年期存款利率3.5%，去年CPI5.4%。股市又回到了10年前，你说干什么？所以只有炒房子赚钱了。所以这是我们制度上的问题。所以我说这是一个问题，我们还是不要让这些投资和投机的资金进到里面来。现在显然最管用的办法就是限购，限购的本质就是不要让投资和投机的钱进来。还有一个原因是地方政府的土地财政，地方政府卖地的钱和预算内收入基本上是1：1了。有的地方更高。我也在地方政府工作过，我有时候也讲在地方政府当一个官不容易，又得发展又得和谐还得稳定，然后现在还得让老百姓投票，上级考核还得划钩、划叉的，现在的财权上收、事权下放，干一个市长、县长不容易。上外国多大的文件也不管用，抓消费钱又在老百姓的口袋里，抓投资都得到发改委审批，都不行就得卖地，这还是制度的问题。所以我始终主张经济问题要理性分析。

　　显然这两个行业这种调控不能放松，一放松就反弹就前功尽弃了。但我还是主张有一个调控机制比如说房产税。显然这两个行业的调控遇到的新情况、新问题会给经济带来影响。北京去年经济增长率8.1%，汽车工业往下掉把经济拉掉了1个百分点，房地产拉了0.7%，还有北京为了保护环境把首钢搬迁了，把北京经济往下拉了0.3%，这样三件事把北京的经济增长率拉低了3个百分点。我觉得这样对，可以把重点放在结构调整和质量效益上。但如果说是一个中西部相对落后的地区，这个经济增长率要真往下掉两个百分点，谁当省长、市长、县长都睡不着觉。所以今年的经济下行了。

　　我觉得对下行要有两个认识。第一，这不是坏事。我们这次的两会定的是7.5%的增长目标。大家知道2005年到现在一直是定8%。当初定8%的时候目的是给大家一个信号我们中国经济现在主要矛盾不是速度问题而是增长质量和效益的问题。结果给了这么多年的信号，咱们年年的8%没有一年低于9%的，2007年达到了14%。这回定到7%，确确实实就是希望给我们一个更强烈的信号，就是我们一定要把经济工作的着力点放到结构调整和增长质量和效益上来。因为什么呢？经济增长速度过快甚至是过热的话我们一再会贻误结构调整的时机，这是大事。

　　第二，适度回落也有助于我们稳物价。物价问题大家是高度关心的，去年特别是说半年，是一路攀升。去年我们目标是4%，实际上是高了，5.4%，这次的物价上涨群众的反响特别大，因为我们上涨有一个结构性的特征，主要是食品类的增长，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每天要消费、每个人都要消费的，所以波及面广。肉禽类占了CPI上涨的60%、70%，这样顿顿都遭遇了通货膨胀。去年下半年物价增速是回落的，今年2月份的物价指数相对来说回落的幅度大一些。但今年确实还是有挑战的，物价当中导致通货膨胀的一些深层次的矛盾和问题还没有根本地解决。而且即使是今年4%的期望是有的，不会像去年那样冲高，但是我们结构性特征主要还是食品价格还是肉禽蛋菜价格为主，结构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这样即使是总的指数不高，但对民众的冲击还是不小。所以还是要把稳物价作为宏观调控的一个重要目标。我们讲这三个稳，稳增长、稳物价、稳社会大局。当然重要的是前两个，如果说经济增长稳定了、物价稳定了，社会大众自然就稳定。尽管我们说物价适当回落，但也不能再往下掉，历史的经验08年、09年中国经济季度增长最多的时候掉到6.2%，当时15%的企业关门倒闭，20%的企业减产，上千万人失业，所以还是要稳住。

　　关于总体的状况我觉得是这样的，大家知道去年、前年以来国内外的一些学者用数学模型的方式来推导，把我们人口红利、资源要素都放到数据的模型里推导，推导出的结论是中国经济恐怕要告别过去30多年的高速增长了。我个人认为用数学模式的方式推导我觉得确实是宏观经济分析中很重要的一个方法。但是我对模型不同的意见在于有一个东西没有放进去作为参数，什么没有放进去就是改革开放。大家知道稳是三稳，稳中求进，最主要还是改革开放是作为一个动力。我是讲，我说要是把现在分析中国经济特别是国外的专家把模型拿到1978年我们推导出来的结果比现在要差得多。我说邓小平同志伟大在什么地方？伟大在他78年没看数学模型，人家小平就打了一张牌改革开放。就一张牌支撑了中国30多年的繁荣。所以我觉得我们稳中求进还是要在结构调整上、在改革开放上能够下更大的力度，我觉得，只要我们高举小平理论这样一个伟大的旗帜继续改革开放，把改革开放作为中国经济的根本动力，我们未来中国经济的辉煌不会亚于前3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