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村证券:亚洲转型的国别效应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2-04-02 03:03 来源: 21世纪经济报道叶慧珏
翻开亚洲版图,各地区生产力、消费力和贫富差距悬殊是这个大洲最大的经济特点。而亚洲新兴消费力量,正在这样的经济格局中孕育成长。
野村证券亚洲首席经济学家苏博文(Rob Subbaraman)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表示,亚洲的经济转型是大势所趋,但致力于消费力提升的同时,更要注重不同国家的自生需求,同时严格控制通货膨胀。
他指出,如何转型不是亚洲整体转向,而是各个国家各自面临不同的任务。像正在发生“刘易斯拐点”的中国更需要扩大内需,而相较之下,印度要做的是投资和消费“两手抓”。
多元化亚洲
《21世纪》:亚洲消费力的崛起,从哪些方面可以感受得到?
苏博文:中国已经超越了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是新兴市场国家崛起的一个标志。在亚洲大多数新兴国家,从早期出口换来的收入逐渐积累成为中国最初的财富来源。我们能够看到的现象是:在这里人均GDP的增长十分快,大量的中产阶级崛起成长为主力消费者。
从全球消费市场的格局来看,毋庸置疑的是,亚洲已经成为一个急剧增长的消费力量。但是,这一股力量是否能够迅速超越传统的欧美市场,我觉得目前看来还不清晰。实际上,目前很难从统计数据上来估量亚洲消费力的增长,至少我们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我个人觉得,判断中产阶级的一个标准,是看人均收入。一般我们看人均GDP,那么会包括的是工资以及企业利润,而在新兴市场由于人工和原材料价格较低,人均GDP是相对较弱的。而人均收入这一指标主要是关注家庭整体收入。同时,关注购买力平价也是一种方式。
《21世纪》:亚洲的整体转型方向是什么?
苏博文:亚洲一直是出口导向型的增长方式,亚洲的货币通常都是被低估的,用来支持其出口项目。这种发展模式是不持久的。当亚洲在全球经济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谁都明白不能单纯靠出口来支持增长。因此,即便从亚洲本身的经济转型来说,都需要更多地创造国内消费需求,扩大消费市场。
需要扩大内需,该做的事情很多:提升公共福利系统,提高住房质量和家庭收入,加强医疗和教育水平,扩大信贷,改革税负,提高工资等。尤其是,如果银行愿意向企业和个人增加信贷额度之时,国内消费将会得到提振。
在未来的若干年内,我们仍然会看到亚洲将不断增长新的投资,这一点毋庸置疑。亚洲许多国家都还面临基础设施建设的热潮,但消费同样是更加不可忽视的新生力量。
《21世纪》:从经济发展上来说,亚洲各国的差距很大。如何来区分亚洲区域内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时期和路径?
苏博文:你说得没错,亚洲太过多元化了,也带来了发展的不平衡。一些是发达经济体,包括日本、新加坡和香港地区,接下来是韩国和台湾地区,当然还有很多较落后的经济体,比如菲律宾等。甚至在一些国家内部,收入不平等的特征也非常显著。
从简单的人均GDP的角度来看,2010年的数据显示,最高的日本为42831美元,其次是新加坡41122美元,再次是香港地区31758美元,韩国20757美元;而马来西亚(8373美元)、中国大陆(4428美元)、印尼(2946美元)、印度(1475美元)、越南(1224美元)。各个梯队之间的差距十分明显。
但是,即便在一个数量级的经济体当中,消费力也不一样。拿中国举例。尽管中国总体上看还是一个相对不富裕的国家,但是消费购买力的确惊人地增加,贫富差距悬殊,有很少一部分人的财富远远超过人均GDP。但另一方面,考虑到中国的人口基数巨大,中产阶级的规模目前仍然是很小的。
企业的亚洲战略
《21世纪》:跨国企业的战略如何变化,才能抓住这一消费市场的增长机会?
苏博文:在亚洲有运营的跨国企业,必须了解亚洲的企业文化和社会文化,也要了解亚洲的多元化。首先他们必须真正落地在亚洲,第二他们要理解当地的文化,了解他们的产品针对的客户。
《21世纪》:如果具体到中国和印度这两个大国,企业应当寻求怎样的不同的机会?
苏博文:对于进入中国的企业来说,寻求政策支持是首要问题,同时这些公司必须考虑到,中国的收入水平高于印度,中国的老龄化程度比印度严重,但中国的商业基础设施建设比印度好很多,这一点对于商业运营十分重要。中国的刘易斯拐点正在发生,从消费和投资两大动力来看,中国经济目前仍然相当不平衡。
在印度,收入水平较低,但和中国显著不平衡的内需与出口相比,印度在内需和出口两大增长动力上相对比较平衡,他们经济上对于投资和消费的需求是相当的,这一点和中国有很大的不同。印度在某些大宗商品上尤其是粮食作物上十分富有,这也是他们最大的一块消费;而目前印度整个国家的食品消费偏好正转向高卡路里的食品,该国重视大量的和农业生产相关的投资。
除此之外,中印两国的法制体系很不同。
从这两个大国的例子中可以看出,要分析亚洲的情况,主要还是要根据不同国家的不同经济结构特征出发,因此亚洲未来不会出现一个统一的经济增长格局,更多的是区域内的结构性互补。
《21世纪》:游资不断涌入新兴市场,这对于企业战略有何影响?
苏博文:热钱和外国直接投资无关,不能代表这一市场吸引资本的能力。
亚洲吸引外国资本的一大理由是,由于欧美地区有结构性的增长问题,同时利率很低,“倒逼”投资者转向亚洲;同时,亚洲有相对较好的经济基本面,投资者对于亚洲的发展前景是有信心的。但我们必须清楚地看到,这一问题和消费能力没有直接的联系,企业要做的是看准长期趋势,而不是投机。
《21世纪》:亚洲的金融资本市场应当如何发展,才能带动发展?
苏博文:我认为亚洲需要更多地强调其证券市场的发展,包括股市和债市。这样的话对于投资者来说就有更多样化的选择,这也是分散风险的健康方式。
《21世纪》:目前在亚洲几个新兴国家,劳动力成本的提升不断冲击着制造业的发展,使得部分制造业企业“出走”。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苏博文:从消费的角度看,这是个好事情。劳动力成本的提高意味着工人们有了更多的可支配收入,这对于内需导向型经济的转型是有利的。正在发生的一个转变是:第一,二产的工人减少,但服务业的劳动力需求提升,这将越来越接近当年日本和韩国的经济发展的重要时点。
基本上我是十分看好这种转变的。但有一点我一再强调,就是劳动力收入上升的同时,国家必须确保通货膨胀水平在一定的可控范围之内,否则无益于消费的提升。
从制造业的角度看,的确有一些劳动密集型的低附加值的制造业,正在远离劳动力成本高的地区:从中国沿海到内陆,甚至从中国搬迁到亚洲其他更便宜的地域。这些问题在日本和韩国的发展历史中都有发生,是经济发展的自然结果。
当然,这会影响到中低收入者的就业。这就回到我们刚讨论过的问题上来:加强教育是非常有前瞻性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