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性推动中加能源合作

　　张萌

　　受益于2011年的高油价和SAGD（蒸汽辅助重力驱油）技术的广泛应用，加拿大的油砂产业在2011年获利颇丰。

　　从加拿大最大的油砂公司森科尔（Suncor）公司公布的2011年财报来看，其油砂产量从31.8万桶/天的水平，提高到2011年的33.9万桶/天，而净利润从2010年的15.2亿加元跃升到2011年的26.03亿加元；帝国石油公司（Imperial）作为加拿大的第二大油砂公司，其表现同样不俗，2011年的净利润比2010年增长了52.5%，达到了33.7亿加元。

　　不过，在高收益的背后，加拿大石油工业界的担忧却在加剧。

　　首先是2011年以来，随着美国能源自给程度不断提高，美国油价和天然气价格都比国际水平要低，这让能源出口几乎全部依赖美国的加拿大损失颇大。

　　美国WTI（西得州质原油）价格和Brent（伦敦布伦特）价格的价差在2011年一度达到28美元/桶，加拿大出口美国的原油参照的是WTI价格，甚至在这个价格上还要有一个向下的折扣。有数据显示，WTI中质油均价为105美元/桶时，加拿大的轻质油每桶售价仅为90美元出头，重质油更是低至75美元左右。一直以来，加拿大的重质油都比美国的要低30美元，轻质油的差价则一般在10美元以上。由于较低的出口价格，加拿大的生产商们每日收入减少5000万美元，年损失更是高达180亿美元。

　　在天然气方面，加拿大对美国的出口损失则是实质性的。美国的Henry Hub天然气价格已经从2008年的13美元/mmbtu（百万英热单位）跌到现在不足2.5美元/mmbtu，加拿大对美国的天然气出口额也从300亿美元骤降到2011年的127亿美元，在美国市场的占有率也从2005年的16.8%，降到了2011年的12.7%。

　　另外，根据1994年签署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加拿大不得限制能源对协定成员国家的出口。而《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中的“按比例分享”（proportional sharing）条款，更是要求加拿大必须保证按对美出口总产量的比例向美国市场出口能源。即使发生能源短缺，国内市场供应不足，美国市场能源价格下降，加拿大也必须按照规定供应美国市场。

　　这种损失无疑加剧了加拿大对成为美国“能源殖民地”的担忧。加拿大油服协会总裁Mark Salkeld近日就在北京对笔者表示：“只有一个买方对加拿大来说肯定不是一件好事情。

　　而且美国拥有最先进的技术，它近年来又增加了自己的产量，从加拿大的进口不再像以前那样多。如果加拿大只是坐等，损失无疑会越来越多。”

　　加拿大石油工业界的第二个担忧，来自于加拿大人力资源的短缺。油砂开发和炼厂建设等都需要大量的技术工人，通常一个大的油砂项目需要5000至6000名技术工人。加拿大钻井承包商协会主席Mark Scholz表示，由于加拿大石油工人的老龄化问题很严重，已经无力应对不断开工的上游项目，在2010~2020年间，油服部门需要增加72000名工人才能满足需求。

　　加拿大工商委员会则认为，未来10年加拿大石油工业的总劳动力缺口将达到13万，这一方面意味着更高的开采成本——在开采现场，钻井工人的基本工资已经达到了42.2加元/小时。而Suncor公司在2011年的现金操作成本达到了空前的39.6美元/桶，比2010年提高了8%，而2000年这个数字还不到10美元/桶。

　　另一方面，劳动力短缺显然影响着加拿大出口多元化战略的实施，因为这一战略的实施需要更多的石油和天然气产量作为基础。加拿大的石油探明储量为1752亿桶，位居沙特和委内瑞拉之后排在世界第三位。但加拿大与中东产油国不同，其97%的储量是油砂，而油砂的开采需要天然气作为燃料，这就要求加拿大的天然气和石油的开发活动要保持同步。当前，加拿大的常规天然气产量已经处于下滑阶段，需要加大对页岩气、致密气等非常规天然气的开采。这对加拿大本已严重的石油工业劳动力缺口构成了更大的挑战。

　　美国总统奥巴马在2012年1月份驳回了建设Keystone XL（拱心石XL）管线的决定，进一步印证了加拿大人的担忧。这也迫使加拿大人主动寻找新的出口方向和投资。

　　今年2月，加拿大总理史蒂芬·哈珀访华时曾表示，加拿大政府希望尽快修建穿越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的输油管道，以便把艾伯塔省（Alberta）的石油出口至中国。Suncor总裁乔治（Rick George）也表示，Keystone XL尽管是加拿大原油到达美国墨西哥沿岸炼厂最经济的途径，这条管线建设的取消不会影响到加拿大近5年内的石油出口，而且“加拿大还有很多B计划。”

　　在这些B计划中，中国显然是其中重要的砝码。

　　中国对加拿大石油资源的投资可以追溯到1993年，当时中石油获得加拿大北湍宁（North Twining）油田的部分股权，这是中国石油公司在加拿大参与的第一个石油开发项目。之后中加石油开发合作陆续取得了一些实质性成果。

　　据不完全统计，到2011年中石化收购加拿大日光能源公司（Daylight Energy）为止，中国对加拿大油气领域投资近100亿美元。但作为加拿大第二大贸易伙伴，中国对加拿大油气领域的投资额显然较低，也低于中国与其他能源出口国的投资。2009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总额中仅有1.61%投在加拿大，同年中资仅占加拿大所获外国投资的0.51%。同时，中加之间的石油贸易水平也徘徊在低水平。作为世界第二大富油国，加拿大2003~2010年8年间仅向中国出口了152万吨石油，这一数字只大约相当于同期中国进口总量（12.71亿吨）的1.2％。，或相当于沙特阿拉伯2010年对华石油出口大约12天的出口量。

　　中加之间低水平的能源合作有着一些历史原因，但随着世界经济和能源格局的变化，这些障碍正在逐渐消失。当前中东、非洲等地区的投资风险，也凸显出中国需要加强对稳定地区的投资。（作者系第一财经研究院能源研究员，本文选摘编自第一财经研究院《战略观察》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