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辛基低碳到零碳的距离

　　赵川

　　清晨八点半，两辆城市轨道列车不约而同地相向停靠在了市中心的站台，衣着整齐地上班族井井有条地上下车。此时是公共交通的“繁忙”，却看不见私家车“驰骋”的影子。

　　这就是素有“波罗的海明珠”赫尔辛基的街角一景。对我而言这样的街景并不是一道风景线那么简单，吸引我的是其背后“低碳”的身影。众所周知，对于一个成功低碳城市而言，便捷的公共交通无疑是其最重要的环节之一。不过，这仅仅是赫尔辛基低碳的“冰山一角”。

　　其实作为世界闻名的低碳之都，低碳二字对于赫尔辛基来说并不是简单的四通八达的公共交通网络，也不是建筑屋顶上安置的太阳能设备，更不是70%国土面积被森林覆盖所带来的“绿色福音”，而是一种“低碳文明”包括低碳的创新精神、反思精神以及个人对低碳的理解等潜在力量。

　　“芬兰蓝白相间的国旗代表了蓝天和白云，也代表芬兰人对自然和纯粹生活的向往和追求，芬兰人也在实际中秉持着创新和批判精神改变着城市与生活。”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城市规划局工作人员安努(Anu Hamalainen)向我描述。

　　从“黑”到“绿”的40年

　　“你所看到的‘低碳表象’和你感受到的‘低碳文明’在四五十年前只是赫尔辛基市民的一个梦。因为那时候的芬兰特别是赫尔辛基饱受着由经济转型后所带来的污染之苦。”芬兰国家创新基金会低碳城市建设负责人马可教授(Marco Steinberg)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表示。

　　的确，芬兰经济结构从20世纪开始逐步由农业转变为制造业与服务业。1960年到1980年的二十年间，芬兰一跃成为了欧洲最富有的国家之一，然而随之而来的碳排放量增长也让芬兰“头疼不已”，使芬兰一度从“绿色”日子陷入了“黑色”日子。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同时也为你打开一扇窗。”这句话用来形容芬兰最合适不过了。匮乏的石油资源以及寒冷而漫长的冬季，留给芬兰的却是巨大的森林财富以及人们的创新能力，凭着赫尔辛基人40多年的努力包括清洁技术的运用、城市交通设施的改造以及建筑的再设计等，让城市摆脱了污染，人们又回到了有蓝天白云的日子，随处都是一张山水画的原型。

　　“赫尔辛基被公认为世界上低碳城市的典范，它的出彩在于拥有一套世界上最完整的公共交通运输体系以及高效的供暖设施。这的确是赫尔辛基作为大家心目中的低碳城市的亮点。”马可表示。

　　此地的公共交通网络由巴士、有轨电车、地铁、短途火车以及往返于赫尔辛基市中心和芬兰堡的渡轮构架而成。

　　但根据芬兰统计局(Statistics Finland)发布的1990-2008年交通运输数据显示，2008年，赫尔辛基的公共交通的使用量与1990年的使用量保持不变，维持了100千米/人的使用率。然而，私人汽车的使用量有所上升，从1990年的100千米/人上升至2008年的120千米/人。

　　马可对此调侃道，“我说的没错吧，赫尔辛基离真正的低碳还差的很远。不过，根据我们长期的居民调查显示，赫尔辛基人在工作时大都选择步行或是搭乘公共通勤工具，在节假日一般才会选择私家车出行。但我还是希望大家减少对私家车的使用频率，我们希望有更多人参与到这一场‘低碳建设’的运动中来。”

　　除了便捷的公共交通，“绿城”赫尔辛基还在很大范围内推广自主供电、集中供暖等环保措施，显著减少碳排放量。但在马可和赫尔辛基大学城市生态学教授Jari Niemela看来，有着这一套交通和供热系统等并不意味着赫尔辛基就是一个最优化的低碳城市。

　　由于芬兰的寒冷气候，芬兰是整个欧洲需要暖气室内面积最大的国家之一，因此芬兰建筑必须加大考虑热量绝缘(thermal insulation)。目前芬兰在新修建的建筑上，热量的保存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20%-30%。“但是这与其他邻居国家如丹麦、瑞典和挪威相比，芬兰的建筑绝热的标准还不够高。” Jari Niemela说。

　　“零碳”城市是梦想？

　　随着欧盟委员会发布的“2050能源路线图”，即实现欧盟到2050年碳排放量比1990年下降80%至95%这一目标的具体路径，芬兰作为欧盟的成员国之一，碳减排的目标必须与欧盟一致，芬兰义不容辞。

　　据了解，早在2007年，芬兰政府就已许诺到2020年芬兰将实现比1990年下降20%的碳减排目标。2011年，芬兰首相办公室再次发布了减排的报告，承诺到2050年实现比1990下降80%的碳减排目标。

　　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通常，伴随挑战而来的一定是机会。Jari Niemela说，“城市作为节能减排的主体，因此目标的设定促使我们重新思考怎样建设更高效节能的城市，赫尔辛基想抓住这次减排的机遇率先进入全球第一个‘零碳’城市，成为合格的低碳城市。”

　　但是，一座“零碳”城市的建设并不是像堆砌墙一样简单。它是一套复杂的系统工程包括了利用自身优势，把握建筑能耗系统的设计再造、交通的布局、能源政策以及产业的布局等。那么人们不禁在心里打一个问号：芬兰怎么建设“零碳”城市呢？

　　“举个例子，在芬兰，树木的生长速度超过砍伐速度，而且木材又是固定碳最好的方法，因此我们就考虑利用木材代替混凝土在城市修建楼房。”马可称。

　　所以以木质结构发展绿色建筑是芬兰零碳城市探索中最重要的一环。因为城市建筑的碳排放量已达到城市碳排放总量的约50%。

　　但是就算有再绿的建筑、再低碳的城市，如果市民生活不低碳，那么一切低碳也会变为高碳。因此对于赫尔辛基在零碳城市建设中，更重要的是对人们消费模式的探索。也就是说，人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转变相当重要。对于赫尔辛基这样原本有着低碳基础的城市而言，要人们经历一次“零碳”的洗礼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访问的途中，很多赫尔辛基市民都对我说他们希望通过城市建筑的“零碳”再设计把“零碳”理念深入人心，让赫尔辛基再一次以创新走在世界的前列。让世界其他国家记住芬兰不仅仅是因为它是圣诞老人的故乡，更重要是因为它还是一座美丽的“零碳之国”。

　　马克表示，为了更好地建设零碳城市，普及“零碳”概念，有关赫尔辛基的城市设计或者改造时，都会调动居民的积极性参与到其中，而不是政府或者设计者“闭门造车”。

　　与此同时，要建设零碳城市的赫尔辛基面临着来自政策方面的挑战。“零碳”对于任何一个国家和个人都是一个新鲜事，没有一条成熟路径。显然，真正实现“零碳”还需时间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