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和发展最重要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2-04-12 00:54 来源: 第一财经日报孙行之
第一财经日报:你是如何定义“落脚城市”这个概念的?
桑德斯:我以“落脚城市”称呼这些乡村移民在城市中生活的飞地,这种称呼与传统的学术和官方用词“移民门户”或者“原始社区”区分开来。我们习惯于将落脚城市视为由廉价住房、贫困人口构成的区域,是健康都市的不良生物。但实际上那里充满着向上的活力,作为迁徙过程中的落脚点,那里总是受到忽视,但却聚集了很多向上的动力。在那里生活的人以这个地方为阶梯,希望走到城市中心。
日报:中国、印度、巴西等发展中国家在“城市化”和“移民”问题上所处的阶段与欧美国家不同,你居住在伦敦,前几天也到过北京。你认为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落脚城市”的理解上存在着什么差异?
桑德斯:面对外国读者的时候,我需要花很长时间去向他们解释移民问题。他们常常并不了解他们的前辈迁移的背景。他们知道移民这件事情,他们也知道移民会给城市带来很大的变化,他们理解中的移民大都是文化上的变化,但是并不是经济上的变化。我现在定居在伦敦,但是我应该算生活在多伦多。在多伦多很多人都是来自非常贫穷的地方。
但我发现,中国人对于这个问题的感知更加敏锐。中国正在经历世界上最大的人口迁徙。西方社会已经完成了大规模的移民,然而书中记录的这些很多事情都是中国社会正在经历的。
日报:落脚城市远离都市的核心,但其中的社会生态其实是五脏俱全的。在你的观察中,落脚城市中的人最为渴盼的是什么?
桑德斯:“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对于他们是最重要的。我注意到很多落脚城市中的人将每个月的收入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寄回农村老家,支撑家庭的开销;第二部分则为孩子的教育而储蓄;第三部分才是自己的生活开支。可见,他们对于长期在城市中生活和发展是抱着期望的。
我并不赞成很多人住到落脚城市,我也不是说落脚城市不好,一定要把落脚城市夷为平地。在“城市化”的过程中,我们一定要审慎看待这个问题。从乡村来到城市的人一般来说是非常有抱负的人,他们也不是当地最穷的人,他们一般有着自己的计划。他们会面临失败,面临着很多问题。他们希望从底层升到中层,把落脚城市作为梯子。但是在有些落脚城市,这些人就不能跨上更高的社会阶层。他们可以在这个地方过上城市的生活,落脚城市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不应该将它们拆掉。
现在很多落脚城市成为危险之地,成为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在巴西圣保罗的一些落脚城市,那里是没有学校的,也没有什么基础设施,政府根本不承认那些地方的存在,以至于那里毒品泛滥,犯罪横行。政府不来管的话,那里就会形成一种帮会组织,形成黑社会。
日报:你对“贫民窟”和“乡愁”的理解与很多人是不同的。你更倾向于从正面的角度去解读“贫民窟”,而对于“乡村田园”,你则认为那是一种浪漫的误读。你在观察和写作的时候秉承的是什么样的理论视角?
桑德斯:我参考了两种视角。一种来自赫尔南多·德·索托的《另一条道路》,讲的是我们要做的只是提供法律基础,给他们住房,让市场充分自由。这种观点在上世纪80年代盛行于世界各国。我认为,数以百万计的资金可以在贫民窟运转,我们应该做的是给他们自由。这位经济学家提出了一种建议,但是并没有深入论证。
另外一个是计划经济。国家要管制经济,要有周详的计划。但是计划经济是20世纪60年代提出来的,很多地方政府建立了一座座公寓大楼,但是没有给他们发展经济的空间。这样的话没有了“活水”的引入。
在两者之间应该寻求一种平衡点,我们既要保证自由市场的作用,满足贫民窟对市场的需要。但是也不能让他们肆意发展,住房问题就可以由政府来引导或者解决。在处理落脚城市的问题上,应该将两者结合起来,应该同时提供“水”和“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