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业务整肃升级 小企业心忧费转息

　　朱紫云

　　在经过银行自查自纠之后，新一轮银行业乱收费整治检查已经在4月开始启动。

　　4月银监会将组织各级监管机构全面开展现场查访，拟动员各部门全部参加，组成12个督察组，分赴全国36个省、市、自治区和计划单列市，深入各级银行网点查找问题。

　　然而，《中国经营报》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在对监管层整顿乱收费齐声叫好之际，企业和银行都有担忧：若银行为保证收益而上浮利率，必然提高小微企业融资成本；而在自身风控压力之下，银行或选择抬高中小微企业借贷门槛，又会加剧中小微企业融资难。

　　整肃乱收费，再次把银行转型难题推上前台。

　　4月开展大规模检查

　　对小微企业和“三农”贷款的利率上浮和成本转嫁问题是重点监管内容之一。

　　“这次想‘走过场’，走不过去了。”一位国有银行对公业务人士感叹。

　　自从银监会今年推出“规范贷款行为、科学合理收费”的专项治理活动之后，各家银行开展自查自纠和整改活动。而在4月银监会组织大规模现场检查之前，仍有不少银行分支机构抱有侥幸心理。

　　上述国有银行对公人士称，此前有些基层分支行该自查都自查，但观念上仍认为是“走过场”，随着银监会和发改委对收费检查的深入，“很多基层分支行发现这次‘走过场’走不过去了”。

　　4月6日，银监会监管一部主任杨家才在专项治理工作通气会上指出，对附加不合理贷款条件行为，将重点查处以贷转存、存贷挂钩、以贷收费、浮利分费、借贷搭售、一浮到顶、转嫁成本等七类问题，特别是对小微企业和“三农”贷款的利率上浮和成本转嫁问题。“收取不合理费用问题，发现一起、处理一起，绝不可下不为例、绝不可从轻处罚、绝不可宽容迁就。”

　　鉴于两大监管部门监管震慑，各家银行“如临大敌”，纷纷重新梳理定价表、清理和规范收费行为。

　　“我们行从4月开始忙着修改部分贷款合同细则，比如不能在贷款同时捆绑结算比例要求。”一家股份制银行公司业务部人士称，虽然工作量大增，但“现在最怕被客户投诉”。

　　据该人士介绍，以前银行对部分贷款客户的日常流水结算有比例要求，这个比例根据客户风险程度不同而不同，一般情况下风险越大的客户，银行对其日常结算比例就比较高，如此规定，银行一来可以形成沉淀存款，二来银行可在贷款发放后随时掌握该客户的日常流水，以了解企业资金状况，及时进行贷后资金监控。“本来这不涉及到收费，但现在监管要求一项业务是一项业务，不能与贷款捆绑。对于风险较大的客户，银行就只能提高利率水平。”

　　成本转嫁担忧

　　规范收费后，银行都会想办法保证和提高收益，提高利率是主要手段。

　　监管层整治乱收费，尤其是关注小微企业和三农贷款的利率上浮和成本转嫁问题，按理说对中小企业是利好消息，但部分企业也高兴不起来。

　　去年10月，银监会下发《关于支持商业银行进一步改进小型微型企业金融服务的补充通知》，规定商业银行不得对小型微型企业贷款收取承诺费、资金管理费（“两禁”），严格限制对小型微型企业收取财务顾问费、咨询费等费用（“两限”）。

　　在银行中间业务考核压力下，以往银行贷款的收益往往拆成两部分，即贷款利息和财务顾问等中间业务费用，如此记账可以增厚银行的中间业务收入。

　　在四川一家中小企业的财务主管刘长江看来，不管银行怎么记账，企业最终考虑的是综合融资成本，银行这种“息转费”的做法对企业而言没有太大影响。“现在银行不收费了，不过银行也是企业，也要挣钱，收费控制很严，最终还是会转嫁给企业。”

　　北京一家做批发生意的魏先生也不乐观。魏先生与某股份制银行在2010年11月签订一笔5年期的贷款。“第一年获得366万元，约定贷款利率为基准利率上浮约20%，每个月平均还利息2.1万元，那时银行资金充裕，银行求着客户贷款，且没有收取任何费用。”

　　去年11月魏先生再去银行进行续贷，原本银行提出要收取财务顾问费，但是因为银监会下发了相关通知，财务顾问费没有收，但是魏先生却被银行告知要获得贷款，利率就得上浮将近50%，“每个月光利息就将近3万元，比原来多出9000多元”。

　　魏先生当时贷款时认为银行资金紧张只要能贷出款来，利息多出十几万元没关系，“但后来觉得不能这么想，像我们搞批发生意的小微企业收入有限，资金回笼慢。我们采取联保方式，贷款成本在15%左右，而我的毛利率也就近20%，对小微企业而言，到手的钱不多，都在给银行打工了。“现在感觉被银行压得喘不过气来。今年还要续贷，不知道利率还会不会涨。”魏先生无不担忧。

　　中小企业的顾虑不是空穴来风。一家股份制银行小微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银行都会想办法保证和提高收益，提高利率是主要手段，规模相对较大的企业对融资成本承受能力较强，希望能早点获得资金盘活现金流，对价格可能不敏感，但中小企业尤其是小微型企业对成本价格比较敏感。

　　业务增长压力

　　银行既要保证收益，又不能乱收费，又要完成增长任务，压力并不小。

　　而银行也不轻松，中小企业业务增长压力陡增。在银行收费趋紧形势下，以往银行推行“1+N”营销模式，即对中小企业营销以贷款带动相应中间业务发展，现在这种营销模式恐怕将很难推行。

　　前述股份制银行小微业务负责人认为中小企业业务交叉销售将会受到影响，比如存款业务、保险业务等。“在当前形势下，银行既要保证收益，又不能收费，又要完成增长任务，压力不小。”

　　“最近我们多家做中小企业业务的人士私下交流，大家都担心如果收费监管过于严厉，把银行的收益压得比较低，银行只能提高利率，中小企业融资成本会上升，最终会伤及中小企业。”上述国有银行对公业务人士指出，“整体而言，我们这几家银行一季度中小企业贷款还保持增长，但增速与同期相比略有下降。但部分地区中小企业风险加大，二季度中小企业增长形势严峻，要完成今年中小企业新增任务压力比较大。”

　　无独有偶，不少商业银行今年增长压力增加。记者获悉，3月上旬，北京市银行业协会召集包括工行北分、农行北分、建行北分、交行北分以及北京银行在内相关负责人，召开小企业贷款专业委员会2012年第一次主任会，与会的商业银行反映，各行按照国家及监管政策要求，为小微企业持续发展提供有效金融服务支撑，但受外部环境等多方面因素影响，2012年小微企业信贷业务快速发展及风险防控方面存在一定压力。

　　监管层严整乱收费，引导金融服务实体经济同时也有利于银行发展转型的用心良苦，但企业和银行的担忧是否多余？

　　如何理性看待银行收费问题？杨家才认为，作为商业机构，银行自身具有提高效益的内部趋利驱动，而且很多收费业务在国际已经实行，而我国银行业实行较晚，客户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这恰好也是我国银行业与国际的差距所在；另外去年以来信贷资金供给收紧，资金价格有上扬趋势，收费充当了资金价格的补充。

　　杨家才认为，必须按照质价相符、以质定价的原则开展服务收费，衡量银行收费问题要坚持三个“真实”标准，即使费用收取必须以满足为客户提供了真实服务、带来真实收益、真实提升效率为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