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政客 中国生意

　　吴梦启

　　怎样和没有历史债务的新总统做生意？

　　如果一个法国公司选择到中国来投资，它必须得和至少20家法国大公司，比如说威立雅、施奈德电器、阿尔斯通、标志-雪铁龙等竞争。2011年，总共有1800家法国公司占据了整个中国市场大约1.3%的份额。在这个有点不太好看的数字当中，那20家法国大公司瓜分了绝大部分。最为重要的是，似乎只有在两国领导人互访之际才能够签订一些大的合同单子。政治是推动两国经贸关系发展的重要动力，是两国经贸关系的一大特点。2007年，时任法国总统的萨科齐首次访华，中国人一口气就从法国人那儿买了两个核反应堆，这算是一份大礼。作为1800家公司而非20大之一的法国企业，看见这个场面的时候有多少羡慕嫉妒。但是在2009年，因萨科齐干涉中国内政，中方取消空中客车订单，显示了政治对于商贸的巨大破坏能量。

　　当政权更迭时，投资者们总是会猜测新的政权会给未来的中法关系带来什么新的变数。法国前总统弗朗索瓦·密特朗的政府在1992年选择向中国台湾出售战斗机，导致两国经贸往来停滞了整整一年，次年新总理上台之后才获得解冻。二十年一轮回，如今社会党几乎全面控制了法国政坛，又一个叫弗朗索瓦（全名为弗朗索瓦·奥朗德，于法国当地时间2012年5月15日正式完成总统权力交接仪式）的政客成为总统，这个消息对于那1800家过得并不容易的公司来说，是好是坏？对于在法国有投资的数百家中国企业来说，又究竟有何影响？

　　谨防贸易保护主义

　　奥朗德将在2017年实现零赤字，同时还要增加公务员编制和增加就业。既然要降低赤字和增加就业，要刺激经济，那么增加出口就成为一个必然的选择。与此同时，为了保护国内就业，贸易保护主义也就成为新政府的首选措施。

　　弗朗索瓦·奥朗德似乎给出了一个很明确的表态。他在当选后会见的第一个外国驻华代表就是中国驻法大使孔泉。会见中奥朗德表示要“发展两国之间更加紧密的关系”。客套和寒暄往往具备某种象征性的意义。这也许意味着奥朗德要大力推动中法之间贸易的发展，更加重视两国的经贸关系。对于法国投资者们来说，这应该是个利好消息。但是这仅仅是硬币的一面。他的前任萨科齐留下的摊子实在太烂，这或许让奥朗德在制定对华贸易政策的时候，会因为短期利益或者选民舆论而采取单方面行动。

　　笔者在与清华大学国际关系学系系主任、卡内基学者史志钦教授交流的时候，他认为“奥朗德上台后中法关系会有一个磨合期。”这是因为没有政务历练的奥朗德对于中法关系需要有个逐渐认识的过程。此外，法国的确在经贸问题上既有求于中国，又不愿与中国走得太近。

　　在竞选过程当中，中法关系其实并非是一个最重要的话题。萨科齐统治下9.8%的失业率、近5万亿美元的外债总额以及高达GDP 83.5%的公共债务才是众所关心的内容。奥朗德只能对症下药，宣布他将在2017年实现零赤字，同时还要增加公务员编制和增加就业。既然要降低赤字和增加就业，要刺激经济，那么增加出口就成为一个必然的选择。与此同时，为了保护国内就业，贸易保护主义也就成为新政府的首选措施。

　　在竞选当中，奥朗德为数不多几次提及中国的时候，都毫不犹豫地涉及与中国的进出口贸易问题。他一方面认为中国对欧债危机出手施加援助会影响到欧洲国家的主权，把中法贸易的祸根归咎于人民币汇率不够国际化；另一方面则想要提高进口关税，对进口产品推行严格的环境标准。

　　在欧债危机上，正如负责经贸的前国务部长勒鲁什所说的那样：“债权人持有的债务越多，负债人就越难于采取果断的行动。”这大概是奥朗德对中国援助欧债危机有抵触心理的根本原因。他的这些纲领和他会见中国驻法大使的姿态形成了一种矛盾的表态。

　　实际上，中国对于欧债危机的援助从未附加任何政治条件。哪怕是从经济角度考虑，中国也并未从中获益更多。中国对于欧元区的救援行为，包括购买希腊、匈牙利和西班牙等国的国债，一般是出于维护贸易伙伴经济稳定的目的。除非有政治因素带来额外干扰，中国对于法国企业并不会敬而远之。

　　至于法国对华出口为何不振，其中一个原因是在高端技术上法国与他国有重合之处，让中国具有了一定的选择余地。法国高速铁路TGV和德国西门子在进入中国高铁市场上的竞争就是这个例子。要增加法国对中国的出口，奥朗德还需要明白这个过程受到两个规律的控制：首先，政治对于法中贸易影响极大。奥朗德最好不要像萨科齐那样意气用事，导致订单流失。其次，中国的贸易原则是“市场换技术”。法国在营销的过程当中应当明白中方的需求。

　　中国机会

　　在奥朗德的振兴计划当中，他提出要修建50万套新住宅。还提出，执政的5年里，他计划将法国能源当中占75%的核电降低到50%，降低部分用可再生能源取代。这也是一个机会。

　　至于来自中国的投资，奥朗德也并非没有给予机会。在他的振兴计划当中，他提出要修建50万套新住宅。他还提出，执政的5年里，他计划将法国能源当中占75%的核电降低到50%，降低部分用可再生能源取代。这也是一个机会。

　　但是中国公司在法国投资存在着两个重要问题。首先，正如前法国经济、财政和工业部负责外贸的国务秘书皮埃尔·勒鲁什所说“中国把大部分重要合同留给自己的公司”，中方并没有有效促进当地的就业；其次，欧洲的环保标准日趋严峻，已经成为贸易保护主义的标准外套。中方公司如何达到环保欧标也将是一个大课题。中方企业如果要扎根法国，就需要从长远来考虑对方的利益，而不是急功近利。

　　中国目前还不是法国最重要的贸易伙伴。2010年法国对华出口还不及其本身出口总额的4%，甚至没有排进法国的七大出口国当中；中国对法出口不到法国进口额的5%。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双边的贸易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在这个时候，创造宽松的政治环境和互惠的贸易准入制度才能推动双方共同发展。对于法国的新总统，人们理所当然地寄予这种期望，毕竟他的从政生涯当中从未有过任何历史包袱。奥朗德完全可以创造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