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公司午餐

　　文｜许悦

　　插画｜李婷婷

　　每天中午12点半之后，香港写字楼楼下的各式快餐、茶餐厅和餐厅等座位的人龙就会开始蜿蜒。这让我想起有天看电视，主持人A问，你知道为什么香港人的确是龙的传人吗？主持人B说，因为我们都很喜欢排长龙?嘛！

　　公司午餐是个很头疼的问题，至少当我还在北京的时候是如此。永和大王和吉野家的餐牌我从A到Z我都念过一次，但是一个厨房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个味道。再碰上人多的话，远远看见就失去了耐性。

　　这天，我到一栋写字楼附近的“大家乐”吃午饭，坐我对面的这位先生首先很礼貌地问可不可以坐在我对面，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就开始猛吃。真的是猛吃，他每一勺的速度几乎是我的三倍，我几乎忍不住开口劝他：你慢点吧，对胃多不好。

　　他的门禁卡告诉我，他就是这栋楼上一家保险公司的员工。狼吞虎咽之后，他又风一般地出了门。很快，另一位等位的先生又坐下了，而门外的人龙还在蜿蜒。

　　不知道是因为门口的人给了他“我要快点吃”的压力，还是他真的很忙，我想这是香港大多数公司人们的午餐节奏。

　　有次，我提出和一位在互联网公司工作的采访对象中午碰头，他有点勉强地说，我只有最多45分钟可以出来，怕我们坐下来能说话的时间不是很多。

　　或者也可以解释为香港的午餐文化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就像美国人的公司午餐大多简单迅速，一边对着电脑一边吃的大有人在。在他们看来，晚餐才是一天的重中之重：和家人一起，放松心情。

　　我甚至还见过一位男士，在星巴克吃完一个松饼配咖啡作为午餐之后，倚在了椅子上打起了盹儿。数次身体要倾斜时，都能微睁眼睛然后迅速调整好坐姿。在这个城市，晚上七点才是大多数人正常的下班时间，所以中午一阵阵袭来的疲惫会更猛烈。

　　快餐是公司人最普遍的午餐选择，当然中环一带可以奢侈一些。中环附近有更多的异国料理，泰国、中东和意大利菜，不一而?足。

　　又有一天，我约了一家银行的公关中午午餐，地点就在中环士丹利街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店里早已坐满了人，尽管餐牌是店里提供的午餐特惠套餐，但价格仍然是快餐店的4?倍。

　　尽管每次类似的见面，我和对方都会在开场的时候客气地寒暄：先吃东西，吃完再说。但是没话说埋头吃还是很尴尬，所以很快就变成边吃边谈。

　　于是，那天吃光了自己盘子上的所有食物之后，我也没有想起来那么贵的午餐味道到底是如何的。假如嘴巴一直在说，味蕾就会打瞌睡。不知道其他在座的中环人士是不是也是如此。

　　后来我无意中看了一组描述香港公司人午餐的漫画，大意就是，当你发现周围的同事纷纷开始带饭回公司“叮”的时候，你就知道月末又来了，又到了盼发工资的时候。

　　让我印象最深的4月里的一次午餐，和一个香港女孩。那天的午餐，我豪迈地点了一大盘意大利粉，而她轻声地要了一碗凯撒沙拉，that's it。我觉得如果下午还要工作的话，只吃沙拉大概会饿到手抖。不过她说，因为6月中旬她要坐游艇出海玩，得开始保持身?材。

　　可是还有两个月啊，我心想。只能说，这种严格自律、未雨绸缪和晴天备定下雨柴的精神我真得学着点儿。

　　许悦是《第一财经周刊》驻香港记者。

　　联络她可以写邮件至xuyue@yica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