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传奇10亿次网络试听总量流行秘密

　　600万张唱片、10亿次网络试听总量、3亿次手机铃声下载，凤凰传奇流行的秘密。

　　文｜CBN记者 李翔

　　“Five、Six、Seven、Eight，开！”6个手持盾牌的伴舞者在小个子舞蹈教练的指挥下整齐分开。在一首名叫《奇迹世界》的歌曲的副歌部分，凤凰传奇组合中的曾毅要从这6个伴舞组成的舞阵中穿行过来。

　　在女歌手玲花高唱完“我要你陪着我，穿梭在奇迹世界；我想你宠着我，把历史统统改写”之后，曾毅就要出场，一边像个勇士一样突破6个盾牌组成的阵地，一边唱着“一路走走，一路听听”的Rap。

　　“开始的时候，(一组盾牌)中间要有缝，但舞蹈中间要很严，就是为了接住他。”教练在暂停时对伴舞们比划着说。为了看曾毅的走位，舞蹈老师鼻子上甚至挨了一盾牌。他用纸巾塞住一个鼻孔，堵住鼻血，继续指导他们练舞。

　　在北京东四环外的一处舞蹈排练厅内，凤凰传奇正在进行他们5月26日浙江海宁演唱会开始前的舞蹈排练。《奇迹世界》是这场演唱会开场的第二首歌。他们一贯使用《一代天骄》作为开场第一首歌。这两首歌的节奏都很快。

　　玲花对百人娱乐的CEO徐明朝说：“你不是说今后演唱会要轻松点吗？怎么一上来就是这两首？”

　　刚刚从香港看了Lady Gaga演唱会回来的徐明朝回答：“轻松那是状态轻松，别的歌也撑不起来啊。”

　　徐明朝还有一个身份是杨魏玲花的丈夫，这让玲花在同他争辩时可以少一些顾忌，比如，“你不要去指挥人家舞蹈老师……”然后他们又争论起这场演唱会结束时歌手是该自然地快步走回后台，还是要有个谢幕的形式；如果有，谢幕时要鞠躬吗，还是简单挥挥手？

　　徐明朝是个高个子，头发梳成韩剧中男星的典型发型，面色白净，戴一副金属框架眼镜。在李静主持的访谈节目《超级访问》中，结尾玲花拿着iPad秀自己的结婚照片，主持人一看照片就呼出声来：“哟，你这是嫁给裴勇俊了吗？”

　　海宁的演唱会来源于5月26日当地的一场颁奖晚会。《海宁日报》说：“这是海宁文化事业……的一项重要盛事，也是献给海宁人民文化生活的一份大礼。为了让海宁观众能够欣赏到最中意明星的精彩演出，晚会主办方在2月24日发起了‘我的晚会我做主’明星票选活动。”在此后10天之内，凤凰传奇在所有投票中得到了46.2%的支持率，排在其后的是范玮琪的31.2%，以及林忆莲的22.6%。

　　这是已经排在他们日程中的5场演唱会中的第一场。演唱会的导演来看排练时，跟凤凰传奇谈论起一些演出的信息，台湾老牌歌手罗大佑、李宗盛、周华健和张震岳组成的“纵贯线”的成功让一些港台艺人找上门来，希望以类似的形式在内地开演唱会吸金。

　　玲花摇了摇头，说自己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成名已久的歌手会如此热衷于开演唱会。演唱会太累。她更喜欢参与一些大型的演出，上台唱几首歌，“嗓子都还没唱开”，就可以结束，演出结束可以到当地的名胜游览一番。演出导演解释说：“他们跟你们不同，你们接商演很多，他们几乎已经没什么商演。”演唱会于是成为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走向流行

　　世间有些事物，无论是否喜欢，你都不能躲开或忽视，比如政府、夏天和凤凰传奇。黄昏时广场上传来的舞蹈音乐、散步时旁边行人的手机正播放的节奏、打开电视综艺节目中的表演、KTV内同伴的点歌，甚至当你以嘲弄的态度哼起《最炫民族风》的旋律时，你也构成了流行的一环。

　　根据凤凰传奇的经纪公司百人娱乐提供的信息，凤凰传奇的唱片总计销量超过了600万张；包括《月亮之上》和《最炫民族风》在内的10首歌曲网络试听总量超过了10亿次；手机彩铃下载总数超过3亿元，其中《月亮之上》在2007年一年彩铃下载数量达到7900万次—“这是当时我从中国移动拿到的数字。”徐明朝说—《自由飞翔》2008年下载数量7000万次，《荷塘月色》2010年超过5000万次。

　　2012年上半年，《最炫民族风》则在网络传播上突然有了一次奇特的大爆发。社交网站上流传着各种版本的《最炫民族风》演奏版和跳舞版，在NBA球队火箭队比赛的中场休息间歇，赛场上也突然传来了《最炫民族风》的节奏。

　　有一个说法称，即使按照保守的收入计算方法，凤凰传奇一年创造的营收也相当于一个创业板上市公司的收入。百人娱乐的CEO徐明朝对网络上计算的具体数字没有回应，但是他说：“具体我不知道，反正是够一个创业板上市了。”

　　徐明朝还说，凤凰传奇签约的唱片公司孔雀唱片正在筹划创业板上市，而由凤凰传奇带来的收益创造了这家广东公司80%的营收。

　　凤凰传奇目前将自己的商演控制在平均每月10场之内，除了在12月是晚会和年会高峰需要赶场之外。“我们商演一个月20场也能演，但那样的话，艺人就累死了。”徐明朝说。至于商演的价格，百人娱乐称“是一线艺人的价格”。《第一财经周刊》记者曾经听到一个数字为50万元(一说为56万元至60万元)。

　　徐明朝说，他希望未来凤凰传奇除唱片收入之外，商演、代言和无线收入能够达到1∶1∶1的比例。以此计算，即使不计唱片收入，凤凰传奇带来的总收入也是惊人的。

　　商业上的成功再加上歌曲的流行程度，让今日的凤凰传奇可以被轻易描述成一个成功故事。尽管这种成功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多非议，其中一些让徐明朝觉得不耐烦。

　　“人家说，你不觉得这个(用山寨手机放凤凰传奇音乐)俗吗？我说，所有歌手看到这一点都是羡慕嫉妒恨，没别的。哪个艺人哪个唱片公司说，你别用我的音乐做彩铃，手机别放我的歌，那不是有病吗！”徐明朝说，“作为艺人来讲，有市场，能卖得出去，我真的不丢人，只要不低俗。就像一个模特，有人找你，大牌小牌的走秀都愿意让你出场，你站得住台，观众关注你，只要你不是靠脱衣服，就不丢人。凤凰传奇就这样，大小晚会我都上。”

　　如果按成功故事来描述，故事的开头可以从1998年讲起，那一年凤凰传奇的两个成员分别从内蒙古和湖南来到深圳。玲花还经过了同父母的激烈地争辩，“又哭又闹”。

　　他们通过考试加入了一家演艺公司。考试内容包括“专业、身高、长相”，“不到1.68米不要，长得不好看也不要，跳舞跳得难看不要，不能吃苦的也不要。”玲花回忆说。

　　他们在这家公司一待就是7年，从1998年到2004年。如果让玲花来描述那7年的生活，就是：“我们每天晚上演出，睁开眼睛就排练，排练完了就演出，我两年都没回家。”

　　在公司的演艺吧“金色时代”的演出每天要持续4个小时，到晚上两点结束。“演出、排练、演出、回家睡觉，”曾毅说，“积淀了我们现在比较成熟的舞台风格。”1999年玲花和曾毅开始搭档演出时，他们的组合名字叫“FSJ”—发神经组合。

　　老板付江对这两个当时不到20岁的小孩子格外爱护，玲花称其为“绝对是恩师”。“在路边走，只要你旁边站个男的，他就会把车停在那儿，问：谁啊？你干嘛去啊这么晚？”付江还指导玲花，她的路子就是“野路子”，不要想着“走淑女路线”，因此在金色时代演出时铃花总是顶着爆炸头。

　　2003年，当时已经在深圳小有名气的曾毅与玲花接受邀请，参与深圳电视台一首抗非典歌曲的录制，玲花在其中唱了一个高音。凤凰传奇第一张专辑的词曲作者和制作人何沐阳正是通过这首歌认识了玲花。何沐阳和凤凰传奇一样，是“带着梦想在广州，又要做自己的音乐，也要赚钱”的人。他曾经为一个组合“中国力量”写过歌，也会用自己的作品参加一些音乐比赛。当时何沐阳也想录制一首名叫《勇气》的抗非典歌曲，其中需要一个高音歌手。

　　何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通过一个电台的音乐节目主持人找到玲花。“一天晚上，我就到录音棚里，去把他的那几句给他录了。录完我说咱们有时间得合作一下。我告诉他我是内蒙人。何老师说，他有很多内蒙音乐，要是哪天录小样就找你。我说，那行啊，有合适的歌，你也给我写一首。”玲花回忆说。

　　何沐阳在看了玲花与曾毅的演出之后，将自己写的一首歌《月亮之上》拿给他们唱。他还专门为曾毅写了一段Rap。后来有人说这段Rap有抄袭英国乐队BLUE的一首歌的嫌疑，随后形成的争议让凤凰传奇没能上2006年央视春晚。

　　《月亮之上》的演出引起了广东卫视一名姓范的导演的注意。范导演邀请“发神经”组合到广东卫视录制了节目之后，又推荐他们代表广东到北京去参加青年歌手大奖赛。

　　2004年的央视青年歌手大奖赛广东作为团队全军覆没，曾毅和玲花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广州。这时候带队的导演看到他们说：“你们俩还不走呢，待着吧。”曾毅和玲花有点不知所措，带队导演解释说：“你们俩成绩挺好的。我们团队全军覆没了，你们代表个人参加比赛。”

　　当时他们很喜欢一个韩国组合“酷龙”。于是他们给自己起了新的组合名字以便参加比赛：“酷火”。玲花染了一头红发；曾毅则剃着光头，同时模仿酷龙在自己头上贴了一条龙。不过玲花由于太紧张而唱慢了两个节拍。他们只拿到了总成绩第7名、优秀歌手第1名。

　　尽管每天的生活无外乎是拿着饭票和盒饭打饭，吃完饭回房间休息，参加比赛，但是在北京经过一个月的比赛之后，曾毅与玲花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再是那对夜场明星，而是曾经在CCTV上唱过歌也得过奖的两个歌手。比赛间隙，还会有一些文工团体和公司来打听他们。

　　“回去之后照跳照唱，但想法已经挺多。”玲花说。

　　机会也适时降临了。“一帮人在我们家喝酒聊天，有一个圈内的歌手朋友说他最近要出专辑了，明天就要去录音。那家广东唱片公司还挺大的，现在想找一些唱发烧碟的女歌手。那意思是他可以帮忙介绍一下，可以的话就去录发烧碟。我记得特别清楚，我把我所有的演出资料，自己录过的歌，舞台上的一些照片全部拿给他。结果，他第三天就打了电话给我说，你的这个歌我们老板很感兴趣。”玲花说。

　　孔雀唱片的老板陈仁泰看中了他们唱的《月亮之上》这首歌，决定签下他们。同时，玲花还一定要推荐何沐阳来做他们第一张唱片的制作人。这也是孔雀唱片签的第二组艺人。之前他们签约的唯一艺人名叫郑源，在互联网上、打工人群中和二三线及以下城市颇受欢迎。

　　签约的时候，付江说，这两个孩子我从小看着他们，一直在我这里做了7年；但我也没有你们公司那么大的资本，可以用那么多钱来打造这两个孩子，给他们发唱片。既然你们有这么雄厚的资本，有这么好的条件，我肯定把他们转签给你们，不要在我这里把这两个孩子毁掉了。

　　他们将自己的组合名称改为“凤凰传奇”。“凤凰”二字是先选定的，何沐阳又从玲花最喜欢玩的游戏《传奇》中得到灵感，将传奇二字加在了凤凰后面，让这个组合的名字本身就民族风十足，很符合这个男女组合的风格与定位。于是，“凤凰传奇，酷火重生”就在公司叫开了。

　　用了半年时间，凤凰传奇出了第一张唱片《月亮之上》。与此同时，他们开始参加中央电视台的首届选秀节目“星光大道”，并拿到了第二名的成绩。

　　《纽约客》作家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在2002年出版过一本书《引爆点》。在这本书中，这位怪杰作家着力研究了流行风潮是如何产生的。在他总结的流行三法则中，第一条他称之为个别人物法则，他认为，对社会流行浪潮有驱动作用的人有三类：联系人、内行和推销员。联系人具备无与伦比的社交天赋，他们交友能力非凡，“不论原因如何，他们在不同领域、不同亚文化以及不同职位的人群中都占有一席之地”；内行拥有超过平常人的某个领域的信息，他们是这个他们热爱的领域的专家；推销员则热衷于向别人分享他所拥有的信息，他们拥有“推销”的天赋。

　　现在来检视凤凰传奇的流行过程，也会发现有这类人闪现，深圳卫视导演、广东卫视范姓导演等人可称为“联系人”，付江、何沐阳、陈仁泰则可称为“内行”，此时他们还需要“推销员”。

　　跟付江一起拟定合同，将曾毅和玲花转签给孔雀唱片的还有一个人，名叫费刚。他是曾毅18年的朋友，和付江合伙做过生意。玲花提起费刚总是称其为“我们的一个大哥”。

　　“在北京就全是他在指挥着了，他介绍我们去演出，包括让我们去参加欢乐中国行、同一首歌这些大的晚会，还有在刀哥(指刀郎)演唱会的时候唱几首歌。”

　　费刚现在最着名的身份是刀郎的经纪人，按照曾毅的说法，“港台很多大牌基本都是他弄的”，“他是一个好大哥”。曾毅刚到北京时，就住在费刚公司的宿舍中。

　　“(费刚是)在我印象中对凤凰传奇很重要的一个人。深圳有付江，广州有孔雀唱片，北京有费刚。费刚是在全国做演艺经纪非常厉害的一个人。”徐明朝回忆说。

　　费刚帮助这两个刚到北京唱歌的年轻人成功接入了北京的演艺圈子。而在那个时候，凤凰传奇是迫切地需要进入这个圈子并得到演出机会的。按照玲花的说法，在当时“很多地方只要给你一次机会演出，你一定会很认真地去演，条件就是你只要给我机会演出。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希望让我多唱两首歌。现在多唱两首就会头皮疼，那时候会想，你为什么不让我多唱一首呢？我唱得很好的！人家就会觉得，那么多人你唱一首就行了，比你大腕的人还等着唱呢。”

　　同样起到推销员作用的还有徐明朝，当时他是TOM的音乐频道主编，正在组织很多艺人到全国各地的高校巡演。凤凰传奇通过费刚公司的朋友介绍，加入了这个巡演。虽然他对凤凰传奇的音乐第一感觉不好，但是“作为演出方来讲，要尝试不同的风格，更何况还是我朋友推荐的”。

　　“一见到真人就不一样了。真正他俩站在舞台上，现场舞台感染力和气氛绝对是一线的，从现场反馈就能看出来，包括我自己也很震撼。毕竟他俩在夜场唱了那么多年。一场下来就不是人家求我，是我求人家了。我直接就问，下场你们有没有时间？”徐明朝回忆说。

　　2005年和2006年时凤凰传奇的商演还非常少，参加徐明朝组织的大学巡演成了他们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徐明朝也会将凤凰传奇的音乐推荐给中国移动作为无线彩铃下载。徐明朝后来和玲花恋爱、结婚，辞去了自己在互联网公司的工作，创立了百人娱乐，专门为凤凰传奇服务。

　　“一定要有自己的专属团队。有签约公司是一码事，有没有自己的团队是一码事。范冰冰、李冰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包装团队，这是最重要的因素。”徐明朝说。凤凰传奇拥有一个超过十个人的团队专门为艺人服务。

　　“很多艺人光有唱片公司，没有自己团队，不行；光有自己的团队，找不到公司签约，也不行。所以这个事情聊透了，就是凤凰传奇出道那天，就又有唱片公司，又有自己的团队，而且这两个合作方彼此非常信任。”徐明朝说。

　　他成为凤凰传奇最热心的“推销员”。在《超级访问》的结尾，作为节目设计中的一环，甚至是最打动人心的一环，主持人李静开始读丈夫徐明朝写给玲花的一封信。出乎她的意料，徐明朝在封信中说：“别忘了提8月出新专辑的事儿……还有，记得让主持人说一下11月凤凰传奇在奥体中心的演唱会。”结果李静一边读一边笑：“这什么老公啊，一点都不浪漫。”

　　而这里罗列的仅仅是其中一部分“推销员”和“内行”。曾毅和玲花说，你最好不要写名字，“提名字结果你把一个人少了那得要命啊！”最好的格式是：“凤凰传奇今天有一点成绩，在这里感谢一路上喜欢我们的观众、帮助我们的朋友，还有这么多老师。”

　　“我觉得他们俩本身确实给力，而且听话，很多艺人不把精力放在唱歌上，而是放到怎么跟公司争夺利益上，或者谁的博客访问量高，谁能上头版头条；然后他俩运气不错，一堆好朋友来帮他俩。”徐明朝说。

　　神曲来了

　　凤凰传奇第一首流行起来的歌是《月亮之上》，2008年凤凰传奇上央视春晚唱的是这首歌。在2008年央视“三十年三十首经典歌曲”的评选中，它还被评为2008年度经典歌曲。这让曾毅在接受采访时很是得意。

　　2005年湖南卫视选秀节目“超级女声”中的超女纪敏佳在6进5晋级比赛中翻唱了这首歌。之后这首歌开始火起来。尽管凤凰传奇自己也在青歌赛和星光大道比赛上唱过这首歌，但是在2005年大受欢迎的选秀节目毫无疑问是超级女声。在此之前，凤凰传奇去大学参加巡回演出，“很多大学生都会唱，但是没那么火。”

　　玲花和曾毅在电视机前观看了超级女声的电视直播。曾毅看到了电视台此前的宣传，知道纪敏佳会在晋级赛中唱《月亮之上》，“所以就坐在那儿守着，就要看她怎么个唱法”。他说自己之所以关注，是因为“我知道这首歌是两个人唱的，一男一女。她要在现场唱这首歌，那么她一个人怎么去演绎？比如说男声这个部分，她是请人家跟她一起唱呢，是用和声呢，还是她自己会唱？”

　　玲花后来开玩笑嘲弄曾毅说：“他是想得挺多的，结果人家对他那段连唱也没唱，直接两段结束。”她对纪敏佳翻唱的意见是：“当时她唱蒙语那段时，我有一点觉得她没模仿好。我觉得她应该好好学下。”

　　“但是她沾了一个光，就是这个作品好，让人记得住她。”玲花说。

　　玲花很强调音乐作品本身的好坏。她还举出了侃侃那首《滴答》。她称自己也很喜欢这首作品，这首歌可以证明只要是好作品，最终也还是会被人们记住并流行起来的。

　　后来大家纷纷说纪敏佳的翻唱对《月亮之上》的流行起到了重要作用，当时甚至有人觉得这首歌是纪敏佳先唱，凤凰传奇后唱。对此玲花也只是说：“大部分人都这么说。我只能说我们有这么好的一个作品，让她发现了，然后她能现场发挥，让她晋级。”

　　“一个歌手的生命力就是作品。她应该在她还火的时候推出自己的作品。也许她没有碰到好的作品吧。这很关键。”《第一财经周刊》记者表示纪敏佳后来没有再火起另一首歌时，玲花说。

　　《月亮之上》这首歌的确经过很长时间的酝酿。玲花回忆这首歌的出炉过程时说：“他(何沐阳)把《月亮之上》给我听了一下。听完之后我就开始跟他录这首歌，一点一点磨。其实《月亮之上》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在录音棚里即时发挥出来的。主要的旋律之外又加了很多民族元素。何沐阳老师把那些有民族特色的东西全部录好音，当资料放在那里。他说，如果我这样唱的话，那是不是应该有一些民族的音乐才好啊。我说是呀，我这边有一些朋友是拉马头琴的，要不要？他说要啊，哪天让他过来给我录一点素材吧。结果我就找了一个朋友过来给他拉马头琴，我就在那里哼唱着。”

　　玲花还对何沐阳提出一个要求，即要为她的搭档曾毅写出能加在这首歌里的新元素。这样他们这个组合才可以在“金色时代”表演。这就是后来《月亮之上》中的Rap部分：马蹄声起，马蹄声落……

　　在凤凰传奇的音乐流行起来之后，这种女声加男声的组合方式成为很多音乐公司的效仿对象。打开百度MP3的TOP500，其中不少歌曲都是这种方式，以至于让人产生误解，以为它们都出自同一组艺人。玲花曾经在自己的新浪微博(http://weibo.com)上调侃道：“公告：凤凰传奇没有唱过《爱情买卖》。”这首歌也采用了同样的女声歌唱加男声Rap的方式。

　　孔雀唱片的创始人和董事长陈仁泰是挑选出这种音乐的高手。“他每天早上5点钟就起床，整个上午不干别的，就天天听所有送来的小样。一首歌他一定要听到100遍以上，才确定这首歌是不是要让歌手去唱。公司的财务、推广、发行，他都不管，就管听歌。”徐明朝说。

　　孔雀唱片作曲、作词的作者有三百多人，平均每天收到的作品有几十首，挑歌的工作全都由陈仁泰一人来完成。

　　徐明朝最初接触凤凰传奇时身份还是TOM音乐频道的主编，平时喜欢听许巍、朴树、汪峰等。最初听到凤凰传奇他一下子就蒙了，非常不看好。他回忆说：“这歌谁喜欢啊？这都什么歌啊！可能因为这跟我以前听到的确实不一样。”

　　凤凰传奇发第三张唱片时，在对其中一首歌的判断上，陈仁泰和玲花以及徐明朝都产生了分歧。这首歌名叫《自由飞翔》。玲花听完这首歌的小样之后，立场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喜欢。陈仁泰劝她说，咱先录着，效果不好就不放到唱片里。录完之后，陈仁泰还是坚持放到唱片中第二首的重要位置。结果这首歌在2008年大红，成为凤凰传奇又一首手机下载量过亿的歌。随后，“玲花就服了。”

　　“第三张专辑出来后，我喜欢的火不起来，但是陈仁泰喜欢的一定会火。”徐明朝说。于是，陈仁泰说哪首歌非常好，“我们就先推哪首，听他的。”

　　电视，还是网络？

　　为凤凰传奇写歌的人中，在媒体上出现最多的有两位：何沐阳与张超。何沐阳创建了自己的音乐公司，张超也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凤凰传奇的成功定是鼓舞了他们，增强了他们对自己作品的信心。与此同时，孔雀唱片也在努力塑造一个新的凤凰传奇。

　　如果仅仅是有黏性的作品就能决定一支乐队、一个艺人乃至一首歌曲的流行程度的话，那有理由相信他们都能成功。但如果真是如此，失败也就不存在了。

　　“在内地流行乐坛里面，一年让你能够记住的旋律，能够让你听到旋律就往下跟着哼唱的歌，能有多少？”徐明朝问道。接下来，他自答：“我自己觉得最多二十个。一个人一年最多学会二十首新歌。那么再问一个问题，内地有多少歌具备这个条件呢？”

　　他继续回答：“不管你是哪家公司的，演唱者是谁，单把歌拎出来，挨个听，有太多的歌，可能有上千首歌都具备这二十首流行歌曲的潜质，都有资格来竞争这二十首歌的名额。但为什么最后是这二十首？”

　　为什么？

　　“第一个还是渠道。内地推歌的最重要的渠道之一是电视。一首歌能否流行，我觉得电视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春晚，它能把一首歌推红，几乎每年都能产生两三首神曲。比如这两年的《因为爱情》、《春天里》和萨顶顶的《万物生》。要想普及化，还是上春晚。”徐明朝说。

　　今天已经成为流行的凤凰传奇也非常重视电视这个渠道。百人娱乐每年会为凤凰传奇重点选择几个卫视的春晚、元宵晚会等去争取；会让凤凰传奇去参加央视大型的歌唱节目；还会去参加一些热门综艺节目，比如湖南卫视的“快乐大本营”、“天声一队”。“只要你上它的节目有好的收视率，它就会愿意让你经常来。”徐明朝说。

　　问题是，凤凰传奇是如何征服电视的，尤其是刚刚到北京发展，他们为什么就能够频繁上中央电视台的节目？答案是，因为他们是2005年央视“星光大道”的首届亚军。

　　2005年的选秀节目，湖南卫视的超级女声大胜中央电视台的星光大道。超级女声的前三名是李宇春、张靓颖和周笔畅；星光大道的前三甲为阿宝、凤凰传奇和额尔古纳乐队。“当时超女前十名任何一个选手拿出来都比星光大道随便一个选手人气高；超级女声的收视率比星光大道也要高不知道多少倍；从人气方面讲，超女几个歌手的出场费、代言费都是压倒性优势。”徐明朝说。

　　这种情况下，凤凰传奇应该懊悔自己参加的是星光大道，而不是超级女声。玲花和曾毅在参加星光大道比赛的间隙也会看超级女声。玲花喜欢李宇春，还发短信为她投过票。而曾毅则像多数男生一样喜欢张靓颖。玲花也会羡慕那些风光无比的超级女生们，“那时候我们还跟孔雀唱片的老板说，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参加超级女声呢？”

　　“其实当时袁总(指孔雀唱片的艺术推广总监、凤凰传奇第一张专辑总策划袁春)已经把我们作为歌手的路线和定位分析得很清楚了。”曾毅说。

　　“后来就觉得，你们才不是这个(超级女声)路线。你们的目标就是中央电视台。”玲花回忆道。但是当时她听不进去袁春的理性分析，“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就觉得你们哪能参加那个，你们未来要走的就是央视的路线，你们不是那种偶像小女孩小男孩。”事实证明，凤凰传奇确实“通过央视的平台走进了老百姓心中”。

　　2005年是央视开始有危机感的一年，因为超级女声。当时也有传言称央视在封杀超女。而央视当时也的确没有请超女来参加自己的节目。那么，当央视需要有新的艺人来参加自己的节目，该请谁？

　　当然是央视自己的星光大道的选手，比如凤凰传奇。而凤凰传奇又的确积累了相当丰富的舞台表演经验。“在内地，舞台感染力上我绝对把他俩排第一线。”徐明朝称。

　　2006年，央视开始办几档大型的歌唱类节目，如《欢乐中国行》和《天天把歌唱》，作为从央视起步的艺人，凤凰传奇是座上常客。“当时央视把节目的品牌性做出来了。我们那时候一个月参加两次央视的节目，直播一次，重播两次，相当于每个月凤凰传奇能够在央视露面六次，而且都是以唱歌的形式。”徐明朝说。

　　甚至节目形式也对凤凰传奇有利。按照徐明朝的分析，“对于像凤凰传奇这样的艺人，他们在电视上最好的表现，就是以专业歌手的形象出来，前奏响起就上台唱歌，唱完就下去，把歌声留下来，观众记住你的歌就好。”因此，在当时凤凰传奇也会选择可上的卫视节目。如果是“站在一堆主持人的旁边不唱歌只耍宝”，哪怕价格到了商演的价格，凤凰传奇也不会去参加，“因为他们两个是艺？人”。

　　“行外人都觉得凤凰传奇是从网络出来的，其实不是，凤凰传奇是真正从电视演出来的。为什么那么多老大妈和小孩喜欢？因为他们都看电视！每周六晚上七点半《欢乐中国行》准时开始，董卿上台主持，凤凰传奇上台唱歌。他们就知道这个组合了。星光大道，我们拿了亚军，再定时定点去做嘉宾，大众就喜欢上凤凰传奇了。”徐明朝说。

　　在网络传播方面，徐明朝自己曾在TOM音乐频道做主编，“我们有自己的强项”。于是，“两者结合，凤凰传奇才有这样的成绩。”他甚至认为，如果回到互联网传播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年代，“凤凰传奇比现在还要火，要火得一塌糊涂，直接升一线。”

　　在造就流行音乐方面，网络的功用被夸大了，至少徐明朝这么认为。打开百度音乐，你会发现“网络选择和电视等主流媒体的选择是一样的”。网络选择只是在新兴事物和禁忌事物的选择上不同，比如“艳照门”，再比如车展上的暴露照片不会出现在电视新闻和主流平面媒体上。

　　而对于凤凰传奇，“那时候我们能上中央电视台，能上春晚，但是新浪访谈反而不接受我们，然后有人就说是主流媒体不接受我们。”

　　一旦确定了凤凰传奇将会走电视传播的路线，这也相应会对他们的音乐产生影响。首先是歌词，“我们都知道，一个演唱者有两首歌比较火就很难，凤凰传奇能做到每年火两首，它一定不是因为歌俗，而是大众。凤凰传奇定位就是民族流行，大众歌手。我的音乐一定像凡客这样，这样的歌词本身大部分都是中性的。”徐明朝说。

　　所以，凤凰传奇唱爱情，会唱“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但不会唱“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当小孩唱这个歌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流氓，小孩要唱《爱情买卖》，你就会觉得不健康了。”徐明朝说。而央视显然也不会考虑让歌词中充斥着“美女”、“辣妹”和“漂亮美眉”的《伤不起》上晚会。其次就是要考虑现场表演。凤凰传奇是现场型的歌手，“我做这首歌时，会考虑要上欢乐中国行，甚至上春晚唱效果怎样。”

　　在明确了央视路线后，参加完星光大道的玲花与曾毅就决定留在北京，而不是像参加完青歌赛那样返回深圳。

　　结果，反而是唱片公司很愤怒，“说你们两个不听话，必须搬回到公司来住，如果不回来住，后果自负。”

　　但是玲花很坚定。她告诉唱片公司，自己一定不能在唱片公司所在的顺德待着。“如果在顺德待着，我俩会死得很惨。如果央视打电话让你参加节目，你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谁愿意负责你来回费用啊？而且还得提前三天通知你。一说报销，北京那么多艺人，我干嘛要用你啊？”

　　“所以，我们那时候就意识到，一定要在北京待着，哪怕没饭吃也要在北京待着。”玲花说。

　　音乐响起

　　第二天的乐队排练是在另一个音乐工作室。工作室的墙上贴着曾经同其有过合作的歌手如周杰伦、李宗盛等人的照片。还没开始排练之前，玲花和两个伴唱的女孩玩纸牌斗地主。打完了几局，玲花突然大喊：“啊，打着玩的啊？那我赢了也不能拿钱是吗？”周围的人都开始笑。

　　她穿着黑色短袖和蓝色七分裤，梳两个辫子，戴着一副黑框大眼镜，性格开朗，时不时开个玩笑。徐明朝说，她是个“大线条”的女孩。玲花为了跟一个记者表示友善，说：“你是《人物》杂志的是吗？我老公每次上飞机前都买你们杂志。你们办得太好了。”结果对方听了她的描述之后，讪讪地表示，她一定说的是另一本杂志。玲花呵呵一笑。

　　排练厅的四壁都是蓝色，一侧是四个乐手：两个吉他手，一个贝司，一个鼓手；另一侧是键盘手、长笛手和合音歌手。玲花坐在排练厅中间一侧的歌手位置上。曾毅坐到了玲花身后的一个黑色箱子上，虽然在室内，他也没有取下墨镜。他的装扮直接可以上舞台，戴一顶亮黄色的帽子，黑色外套内穿一件白色短袖，淡绿色长裤和黑色皮鞋，LV腰带。

　　他的感冒还没好，在排练的间歇不断咳嗽。

　　“如果演唱会期间感冒怎么办？”

　　“那也得唱啊！”曾毅回答。他是个敬业的人。排练结束之后，他驾着太太的银色奔驰车去簋街为太太买鸭脖子。路上在大家议论各种演唱会时，他插入了一句评价1994年内地摇滚歌手张楚、窦唯、何勇和唐朝乐队在香港红磡演唱会批评香港歌手的话。他说，他觉得他们对香港的艺人不够尊重，而“人家香港人的敬业态度……”。

　　玲花翘着二郎腿坐下，她从助手带进来的一袋苹果中拿了一个放到面前放乐谱的台子上，用一张纸巾垫着：“边唱边往嗓子上补葡萄糖，越唱越结实。”

　　音乐响起。他们开始一遍一遍唱着那些存在在很多人手机上的歌：《奇迹世界》、《天蓝蓝》、《月亮之上》、《最炫民族风》……排练到《自由飞翔》时，曾毅加入了一段话：“全场的观众，一起来唱，把我们体育馆的天棚炸掉！”

　　“是在体育馆演出吗？”玲花笑着问。

　　两天之后，就是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