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食品比投资毒品风险还高

　　投资食品比投资毒品风险还高？

　　不到几天时间，来伊份经历了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的打击。一时间，在投资界，“投资食品比投资毒品还危险”之言再度悄然流传。

　　世界浙商网记者 姚恩育

　　“最近看来，食品行业风险太高，真的不敢投。”上海永宣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合伙人陈修告诉《浙商》记者，“没有一个行业如食品行业这样让投资又爱又恨了。”

　　不久前轰动全国的“毒蜜饯”事件，将一只脚已经迈进IPO门槛的休闲食品公司上海来伊份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来伊份)从天堂打入地狱——不到几天时间，来伊份经历了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的打击。此次事件影响广泛，受牵连的除了公司本身之外，还有那些高价入场的PE们。一时间，在投资界，“投资食品比投资毒品还危险”之言再度悄然流传。

　　曾经的行业王者

　　来伊份曾经是休闲食品连锁行业的领军者，曾被称为食品行业的“美特斯·邦威”，亦是投资者们抢得头破血流的香饽饽。4月19日，来伊份预披露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招股说明书，拟在深交所上市。短短几天后，央视财经频道《315在行动》曝光了山东临沂等地的垃圾蜜饯制作过程，来伊份中枪，应声而倒。

　　“它讲了一个投资者都喜欢的故事。”一名曾经与来伊份接触过的投资公司负责人说，“资产轻、扩张快、标准化，这些关键字都是资本所喜爱的。”

　　来伊份以“品牌连锁店”的形式经营，高度扩张，据其招股说明书显示，2009年来伊份连锁门店1283家，2010年1786家，而在2011年底，直营门店达2447家，算上加盟门店共2556家。

　　事实上，这并不仅仅是来伊份的选择。与来伊份同时申报IPO的食品企业江西煌上煌集团食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煌上煌)所做的事情看来很是相似。

　　煌上煌食品的销售模式是连锁经营模式和商超销售模式并行，其中连锁经营模式采用了“直营连锁和特许经营连锁”两种方式。截至2011年末，煌上煌食品的门店数量已经发展至1798家，其中加盟店1723家，直营店仅有75家，而其在2009年初仅有676家门店。

　　而从来伊份所处的行业看来具备十足想象空间：连锁休闲食品，是民生日常消费不可缺少的一环，最关键的是，行业内目前还没有“王者”。

　　曾经的来伊份，似乎就具备了这样的“王者”潜质。

　　来伊份的“故事”里，还有重要的一环：来伊份只抓住“产品研发、品牌推广和终端销售”这些环节，而产业链中最重要的“生产、配送”等环节则全部外包。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生产的原材料和制作过程的风险掌控恰恰是食品行业的致命环节。这也为后面的“毒蜜饯”事件埋下了隐患。

　　高价海选

　　因为有行业“王者”的风范，来伊份成为资本追逐的焦点。2010年，来伊份面向所有投资人进行了一场“海选”，胜者才能成为其股东。当时看来能挤破头的“海选”让参与者们难忘：先交方案，两轮筛选，第一轮N进6，第二轮6进4。

　　2010年11月，常春藤、高特佳和德同资本等PE以每股21.33元的高价进入，共投资约3.2亿元，持有公司10%的股权。

　　德同资本旗下三个基金无锡德同、杭州德同、广州德同同时进入，这三家同为一致行动人，共持有来伊份公司3.11%股份，计465万股，而按照当时的投资价格，德同资本投资约为1亿元。常春藤(上海)股权投资中心(有限合伙)、深圳市融元创业投资有限公司、上海海德立业投资有限公司和南通临港城建投资有限公司也一同进入。深圳市融元创业投资公司的大股东是深圳高特佳投资集团。

　　“当时的价格出来后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在投资前，公司估值按2010年预测的净利润1.6亿元计算就高达18倍PE，如按照2011年净利润1.2亿元，投资PE是26倍。主要是当时的投资气氛太狂热了，钱多，好项目又少，来伊份2010年下半年财报一出，PE们眼睛都亮了。在当时，很多投资人都私下预测它上市后市盈率能上60倍，这么一比，20倍左右也可以忍了。”

　　祸起生产外包

　　如此高价入场，投资者们亦曾做过详尽的尽职调查。

　　“来伊份出的问题并不在自己身上，它本身专注于推广和终端销售环节，出事的是生产这一外包环节，投资者对其上游的产品材料来源并不了解。这一环连来伊份自己都很难掌控。而由于成果压力和扩张的需求，来伊份对于供应商的价格控制十分苛刻，这也是最终产生问题的导火线。”鼎聚投资合伙人柳阳告诉《浙商》记者。

　　据来伊份前供应商介绍称，来伊份要求供应商提供的产品是最好的，但是产品价格却压得很低，还不能给其他商家供货，企业基本上没有利润可赚。有些企业考虑到成本问题，便会采取偷工减料，或者重复使用原料，比如重复使用蜜饯腌制过程中产生的含有添加剂的液汁。

　　而资本所喜欢的“资产轻、扩张快、标准化”等特点，在食品行业来看则是个有趣的悖论。“拿资产来说吧，当时来伊份对投资者宣传的是直营控制品质，贴牌生产模式掌握供应环节，专注渠道掌握了价值链的核心环节。生产如果外包，其风险控制就很难。如果生产由自己直接做，那么企业负担就更重了。再看扩张问题，来伊份的管理模式主要是加盟店和连锁店，这种模式风险很高，有很多企业都曾死在这上面。”一个曾经参与“海选”的投资者表示。

　　“当时海选的时候我们都知道，我也去看了看，没细接触。其实投资和找对象是一样的。当时来伊份提出的很多条件都是逐利而去。你想，找对象时人家姑娘再漂亮，只盯着你家的房子、车子和票子，对你们未来要走什么样的道路完全不考虑，这姑娘条件再好，也要仔细考虑。如今看来，我们算是有几分先见之明了。”这位参与过海选的投资者至今仍感庆幸。

　　如何安全投资

　　那么，经历来伊份事件后，投资者心中对于投资食品行业又有哪些新标准了呢？

　　“管理团队本身的素质和其追求的东西非常重要。”华光资本董事长张永汉称，现在的投资界对于投资食品行业都会有相应的担心，因为这是潜在的，并且是很高的风险，初期也只能是对企业管理者进行判断，因为早期的项目只能是看其团队。

　　连续投资了唐人神(002567.SZ)、会稽山绍兴酒、曙光农牧等食品、农产品企业的盛万投资创始合伙人严爱娥对于投资食品可谓颇有心得，“其实从长远来看，食品行业还是很值得看好的行业，只是从目前情况来看，投资者需要注意一些问题。”

　　在严爱娥看来，全产业链经营战略应该是一家优秀的食品企业所具备的，“全产业链经营，对企业的经营要求提高了很多，但同时也意味着企业能够掌控经营中的风险，有利于防止各个环节中食品安全问题的出现。”来伊份正是让生产环节“大权旁落”，才导致出现问题。

　　“另外，食品企业的品牌含金量也很重要。重视品牌的企业总是更重视品质的管控，而另外一方面，品牌本身也具有抗风险能力。”严爱娥将此前的几件食品安全事件做了对比，“从国情来看，品牌价值高的企业如出现食品安全问题，所受的打击总是比品牌价值低的企业要好一些。你看双汇的瘦肉精事件，因为品牌已经深入人心，危机公关就比来伊份好做。而来伊份作为一个新崛起的品牌，到底根底不扎实，所以一出问题就可能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