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志刚的担心和联汇制的未来

　　周增军

　　过去十年来，随着内地经济的成长，市场对香港联汇制的质疑从未间断，几乎每年都会有知名人士就此问题提出看法并引发争议。

　　但今年，由任志刚这样的香港金融界名宿以煌煌27页的研究专论形式，条分缕析，重提联汇制话题，并给出香港货币体制的改革方向，端非寻常。在我看来，简直称得上是“石破天惊”。

　　任志刚是谁？是自1983年联汇制确立之初即参与制订并在其后整个职业生涯中均与联汇制有密切关系的人，曾经担任香港外汇基金管理局局长，并于1993年到2009年间连续16年担任香港金管局总裁。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期间，任志刚曾与索罗斯等意图联手摧垮联汇制的国际对冲基金巨鳄们有过贴身肉搏。

　　这样一位香港曾经的“金融沙皇”、联汇制的坚定捍卫者，却在卸任金管局总裁三年之后，忽然转身“攻击”联汇制，难道不值得香港的金管当局甚至中央的金管当局给予充分重视吗？

　　关于任志刚的研究专论《香港货币体制的未来》之主要内容，近日媒体已报道良多。此处我想着重指出的，则是任志刚在报告中的“担心”：

　　“因此，假如真有建议方案提出重大修改或者根本改变……众说纷纭是无可避免的……令人遗憾的是，事情发展下去多半这样：在眼下没有迫在眉睫或者已经爆发的危机之时，当局没有压力要解决问题，要是各方意见中一些重要的分歧没有理顺，最后的结果大概是维持原状。在风平浪静的日子进行货币制度改革，需要团队有领导才干、说服力，远见和勇气兼备。”

　　“一方面，重要的政策改变有可能犯上轻重不一的错误，带来负面风险；另一方面，决策者政治前途会因而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两者之间联系密切……因此，在当今政治环境下，对一些人个人来说，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找些方便的理由，支持维持现状，毕竟往绩是那么亮眼。”

　　换言之，是主动改，还是被迫改？相信很多重大问题的改革和推进都面临这个问题。任志刚期望“所有涉及其事的人都能以为香港着想来处事、决策”，主动推进香港货币制度的重大改革。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非常之难：现在的任教授尚在金管局总裁位置上的时候，对联汇制不也是“坚决捍卫”？

　　所以，尽管我认为紧盯美元的联汇制将在未来数年内成为中国金融的重大风险来源之一，但我对联汇制问题的解决依然不乐观。关于这一点，多想想1992年英镑退出欧洲汇率机制的时候所发生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