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银行李民宏： 离岸人民币市场提速欧洲试验

　　秦伟

　　“我是不是需要在香港开立账户？我怎样在香港开立账户？”在接受本报专访时，德意志银行离岸人民币业务主管李民宏说，这是在欧洲经常被客户问起的有关离岸人民币投资的问题。

　　今年初，伦敦金融城联合全球五大银行、英国财政部、英国央行和英国金融服务局成立工作小组，讨论香港和伦敦发展离岸人民币业务的问题。

　　在香港和中国内地，离岸人民币业务的发展已经相对成熟。6月13日，央行上海总部推出了简化版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下称“新办法”），同一天，德意志银行已经帮助其客户完成了新办法下的首笔跨境人民币支付交易。在新办法下，银行无需在办理人民币付款前为验证结算目的而核对每一笔贸易单据，简化了结算流程。目前，简化版办法仅适用于在上海运营的企业和银行，包括提供服务及销售商品的企业。

　　“这是离岸人民币市场的一个重大发展，同时也对中国人民币市场自由化有重要意义。”李民宏认为。

　　不过，与香港或是中国内地面临的“高阶问题”不同，在发展离岸人民币市场方面，欧洲的监管者和银行面临的更迫切的任务还是如何让更多的投资者了解并接受人民币。

　　“我们在做的是为整个离岸人民币生态系统提供发展基础，然后就可以让市场自己发展了。”李民宏介绍说，过去，接受离岸人民币作为结算币种的企业可能是来自中国内地、香港或是新加坡的公司，而现在，越来越多的欧洲、美国、日本企业对离岸人民币表示出兴趣，少数则已经开始接受这一币种。

　　更高的自由化

　　《21世纪》：在新办法出台前，从事跨境贸易的境内公司在进行人民币结算时，需要经过怎样的程序？对于公司来说，新办法能够为其带来哪些利益？

　　李民宏：假设（境内公司有）一笔与欧洲客户发生的交易，当货物到岸后，境内公司的账户可以实时收到对方支付的款项。（假设该境内公司在德意志银行拥有账户，）那么德意志银行在收到款项后就要通知境内公司提供发票、货运单等原始贸易单据进行核对，这个过程至少要几小时甚至几天。而在新的试点办法下，银行收到款项通知境内公司后，该公司只需要提供简单的贸易背景信息，交易就可以完成。

　　对于从事跨境贸易的公司来说，（新办法）降低了其在银行核对单据期间面临的不确定性，也会带来明显的成本节约效应。

　　《21世纪》：对于整个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发展，新办法有什么意义？

　　李民宏：这是离岸人民币市场的一个重大发展，同时也对中国人民币市场自由化有重要意义。人们一直讨论自由化，但只限于“谁可以做什么”，例如，今年3月份，央行把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适用对象扩大至全国范围具有进出口资格的企业，在“谁可以做”这个问题上，已经实现了很大程度的自由化。然而从人民币这个货币本身来看，这是第一次在“如何操作”的问题上迈出重要的一步。决策者可能会很关注上海试点的进展情况，如果有很好的成效，很可能会推广至全国。

　　《21世纪》：今年以来，人民币汇率趋于稳定，失去了过去曾作为卖点的“升值”概念，今年离岸人民币的发展是否会受到不利影响？

　　李民宏：当欧洲、美国经济的不确定性增加时，人民币则保持相对稳定，对于那些从中国进口的企业来说，从商业战略的角度考虑，他们可能会选择将人民币加入自己的功能货币。（例如，）很多欧洲公司从中国进口货物，由于欧元相对人民币要弱，越来越多的企业选择建立起自己的人民币资金池。

　　如果投资者买入人民币是基于其他因素而不仅仅是投机升值，这是一件好事。去年9月，离岸人民币和在岸人民币汇率之间差距拉大时，产生了许多投机行为，如果投资者只看重人民币的升值因素，会让整个市场陷入大幅波动中。

　　而现在，一些投资者选择人民币，是因为他们与中国有实际的进、出口贸易往来，他们需要持有人民币来分散商业风险。此外，QFII使离岸投资者可以筹集离岸人民币，然后通过基金经理投资于内地股票市场，对于一个全球性的投资经理来说，人民币投资也开始成为其投资组合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尽管（离岸人民币市场）接下来的发展可能不会像之前那么激动人心，但在这个新阶段，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发展会更合理、更加平稳，有利于这个市场的长期发展。

　　欧洲的人民币基础教育

　　《21世纪》：从年初成立后到5月份召开第一次会议，工作小组的成员主要在做些什么？今年5月的会议上，各方面成员主要关心哪些方面的问题？

　　李民宏：工作小组成立后，提出的一个核心问题是怎样发展离岸人民币市场。今年5月是小组成员第一次正式会面，在此之前，各方也为会议做足了准备。例如英国财政部和香港金管局牵头举办一系列会议，伦敦和香港的主要7家银行参与并讨论了如何从清算、客户以及投资者教育等方面进一步发展离岸人民币市场。

　　在市场发展方面，工作小组讨论的一个核心问题是，我们需要的最重要的工具是什么？例如，如何确定离岸人民币的汇率以及兑换自由度等问题。另一方面是有关离岸人民币市场的流动性，如何增强流动性以及如何鼓励银行间进行流动性交换、回购市场标准化等问题。最后一点关注的是，如何说服更多客户接受人民币。

　　今年9月，德意志银行还将牵头在欧洲举办一系列会议，香港金管局的官员也将参加，他们将重点介绍香港离岸人民币市场发展计划，例如离岸人民币市场的规管将会如何发展，客户为什么应对离岸人民币市场充满信心等。事实上，很有趣的一点是，很多欧洲客户会有一种观念，认为离岸人民币是只能在香港交易的货币，在香港之外的投资者不能进行投资。尽管亚太区的投资者已经对离岸人民币的概念非常熟悉，但在欧洲和美洲等地，投资者的认识仍然非常有限，因此，会议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对投资者进行最基础的教育，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21世纪》：德意志银行最近将人民币加入了电子支付平台FX4Cash中，这是否也是鼓励更多投资者尝试使用离岸人民币进行交易？

　　李民宏：客户在使用FX4Cash进行跨境贸易交收时，省去了很多外汇和管理方面的投入，从大的方面来说，是会起到鼓励作用。FX4Cash结合了现金管理与外币支付功能，即使客户从未持有过离岸人民币，或者没有任何离岸人民币的现金账户，仍然可以通过FX4Cash支付或者交收离岸人民币。

　　过去，客户面临的一个难题是，如果他们要以离岸人民币支付，他们必须先有一个已经存有人民币的现金账户。不过，现在当客户需要支付或交收人民币时，电子交易平台可以实现及时将人民币金额与客户账户内的币种进行兑换。

　　《21世纪》：除了香港和伦敦，新加坡也在大力发展离岸人民币业务，与香港以及伦敦相比，新加坡有什么优势？

　　李民宏：新加坡的人民币存款金额确实有在增加，（说明）一部分市场正在发展，但新加坡面临的问题是如何突出自己与香港的不同。

　　目前，香港是离岸人民币的清算中心，因此香港的流动性更充足，更有利于发行相关产品。两地的法律环境和基础设施非常相似，但香港更接近中国内地，也有更多的中资企业。

　　不过，对于新加坡而言，离岸人民币市场上可以继续发展的一个领域是大宗商品市场。新加坡是亚洲的大宗商品交易中心，基于这个市场地位，新加坡可以推动更多大宗商品交易以人民币定价和使用人民币结算。

　　尽管伦敦更远，但伦敦与香港并不在同一个时区，可以兼顾欧美等时区的投资者，而新加坡则与香港处在同一个时区内（竞争超过互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