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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台华明涉嫌违规拿地偷税过亿 几百业主下跪抗议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09-29 05:57 来源: 时代周报

  本报记者 姜燕 发自烟台

  上百业主集体下跪抗议暴力拆迁

  因为东西颗粒厂两块土地“违规出让、暴力拆迁、土地闲置”(见本报8月25日《先签合同后竞拍 烟台经开区土地怪现状》报道)引发的问题正在山东省烟台市经济技术开发区(下称“经开区”)进一步发酵。

  数百名被强拆后损失惨重甚至上亿元的业主们集体在开发商门前下跪,要求合理补偿,惊动了经开区出动大批警力维持秩序,但开发商仍迟迟未拿出可行的解决方案,以致业主们强烈质疑开发商涉嫌违规拿地、暴力拆迁、土地闲置、偷税漏税等一系列问题无人管。

  几百业主集体下跪

  9月26日上午8时左右,位于经开区的烟台华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明”)门前,几百名来自东颗粒厂、西颗粒厂的业主手举着“强烈要求按照国家政策拆迁补偿”、“还我厂房、还我设备”、“徐承耀吐骨还钱”、“救救老人孩子”等各类维权标语集体下跪,要求与华明董事长徐承耀对话。

  “谁都有尊严,谁会愿意平白无故给开发商下跪,我们已经被逼得没有其他办法了,”一位两鬓白发的业主对时代周报(微博)记者说,这几年来问题已经反映到北京,国家信访局都派人来调查了,但始终得不到开发商的答复。

  由于华明始终没有人出来与业主见面,数名业主自发找到华明总经理张自强办公室协商。西颗粒厂业主王先生说,“我们是旧城改造的土地,不可能按照农村承包用地260元/平方米的标准来补偿。我们不是无理取闹,就要求按照国家标准合理合法补偿,多的一分钱都不会要。旧城改造的补偿没给我们,不该你得的你也得了,你们钱挣得安不安心,拿着不烫手么?”

  “上次开完听证会就一直没有动静了,拍卖公告上说开发商负责拆迁,你们应该主动找我们来谈,但几年一直没有人找过我们,现在我们主动来找你们谈,不要将来用对付西颗粒厂的办法来对付我们,造成社会不稳定。我们希望徐承耀能主动跟我们见一面协商。”东颗粒厂的一位业主表示。

  但张自强回应称:“开发区管委会已经开会了,要跟业主对接。我现在想解决也不敢解决,现在我们听政府的,政府要求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可以不听你的,但我得听政府的。我们按照国家规定和党的要求做。”

  几位业主一起质疑道:“强拆是按政府要求做的么?旧城改造260元/平方米的补偿是国家的哪个规定?拍卖公告上说竞得人与业主谈,华明是不是竞得人,难道开发区政府替你们打工来商谈?”

  此时,华明的一位负责人按捺不住嚷嚷,“华明违法的话,你们可以去告啊,该起诉的起诉,该往上找的往上找,政府来裁决。拆迁报给派出所不管,为什么不管我不知道,你们找政府啊。”

  化工厂被强拆损失过亿

  9点左右,数百名业主的下跪惊动了经开区出动大批警力抵达,并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这引起了维权业主们的不满。

  “强拆的时候我们报警你们不管,说是民事纠纷,我们来向开发商讨个说法,你们倒来了,这是什么道理?”愤怒的业主们质问现场警察。

  没有警察回答业主们的质问,但发现记者拍照后,有数十名警察向现场记者围过来,几名拿着摄像机、照相机的警察及便衣朝着记者拍起来,并要强行扣留现场记者手中的相机。但面对记者义正词严的质问,他们最终没有进一步采取行动。

  而同样在现场用相机拍照的维权业主冯证引起了警察的注意。9时20分左右,就在冯证准备离开现场的时候,五六名警察将其按倒在地,强行推上警车。冯证的女朋友以及侄子等人在与警察的争执中被警察踢倒在地,身体多处受伤。26日晚间,时代周报记者联系上了被烟台经开区公安分局带走的冯证,他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公安局怀疑我串联了这次维权活动。”冯证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他被带到公安分局后,警察搜去了他的手机等物品,要以聚众闹事的罪名拘留他。但查无实据的情况下最终在中午将其“释放”。

  冯证是烟台正大聚氨酯化工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总经理。2002年开始,他与北京云地矿珠宝行董事姜桂岩等人投资2000多万元在西颗粒厂建起了占地5亩、年产聚酯多元醇6000吨、发泡剂3000吨、组合料3000吨的化工厂,年销售额达到了1.89亿元。

  让冯证想不到的是,就在公司生意日渐红火的时候,他的工厂却被华明强行拆除,工厂里的所有设备也不知去向。随后的几年里,冯证先后多次向有关部门反映情况。

  冯证回忆起2010年1月24日凌晨遭到强拆时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我们是化工企业,厂内储罐内存有环氧丙烷,属易燃易爆的高危化学品,我们提前已经向烟台经开区管委会、华明、华明委托的三山爆破公司发出律师函,指明如果强拆极易发生危险。但在没有任何合法手续、事先没有通知告示的情况下,三山爆破带领几百名手持棍棒的社会人员动用推土机强行推倒了厂房。设备里残留的化工原料当即泄漏,有毒气体及毒味开始弥漫,我们多次向110和有关部门报告,但除了安监部门人员到场外,其他部门根本就没有人到场。所幸安监部门组织补救措施,才避免了重大危害。”

  但冯证的公司却因强拆损失惨重。他提供给时代周报记者的一份名为《关于烟台经济技术开发区及其职能部门不作为给企业造成巨大经济损失的举报》函件中,冯证的公司因强拆累计造成经济损失高达近1.2亿元。

  据冯证介绍,国家信访局去年10月和今年5月先后两次以信函形式批示“督办”,6月9日,烟台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室信访处处长和开发区建设房管局法制处处长经过调查,明确告诉冯证:“开发商当初的拆迁行为是‘违法违规’的”,并建议冯证依法维权。

  开发商突击报批规划方案

  就在冯证焦急等待开发区管委会消息的时候,让冯证以及所有业主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日前,冯证听到了华明开发规划获批的消息。这个消息同时也让旁边还没有被拆的东颗粒厂的业主们担忧起来。

  “一旦规划获得批准,华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施工,那时候东颗粒厂的业主都难以保得住自己的财产了。”冯证说。

  8月,时代周报记者去烟台开发区规划局用地规划管理处采访时,工作人员马其建曾表示,“华明到目前只拿过概念性方案给我们看,达不到报批的要求,到目前都没有报过正式方案”。

  据业主们推测,距离前段时间媒体报道不到20多天,华明就递交了规划方案,并迅速获得审批,说明这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迫使华明抓紧办手续,否则土地就面临闲置会被收回的风险。时代周报记者再次来到烟台经开区规划局采访时,规划局办公室苗主任表示:“我掌握的情况是,方案可能还没报呢,可能开发商自己有遗留问题,没弄利索前,不可能报批。”

  但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已通过有关渠道获得规划报批方案时,苗主任再次向业务部门求证,并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业务部门给的答复是正在上报规委会。如果批的话,一般是一周之内。报批肯定都是以净地形势报批,如果施工的话,不是净地,建设房管局就会管。”

  据烟台当地一位开发商表示:“我们正常去报一个方案,来来回回批下来至少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时代周报记者随即采访规划、房管、国土等部门时,与此前接受采访时有问必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各部门均给出一致的答复,“华明开发规划方案目前正在走法律流程,具体情况需要找宣传部。”

  为何将近7年都没有规划的项目突然上报并通过审批,这里面到底存在不存在猫腻?烟台经开区管委会宣传部外宣办主任米军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现在从上到下,从国家到省到地方,媒体一报,没什么可隐藏的了,法院也立案了,自上而下都在查。你现在去各个业务部门,都不愿意谈这个事,什么时候国家有结果了,那时候再谈。有错方必须要付出代价,谁叫当初不公平合理,现在希望还是配合一下政府,给政府一点时间,来彻底解决问题。”

  时代周报记者获得的华明规划方案显示,整个东西颗粒厂规划建筑面积达60万平方米左右,如果按照每平方米只赚2000-3000元,华明从中获得的利润就至少可达12亿-18亿元。

  华明涉嫌偷税过亿

  问题远不止于此。与竞得的东西颗粒厂优越的地理位置相比,华明办公地点却显得有些落魄。

  更让业主们质疑的是,以建筑商起家、注册资金仅1800万元的华明地产,目前具有的房地产开发资质仅为四级,根据《山东省城市房地产开发企业资质管理规定》,四级资质开发企业可承担建筑面积10万平方米以下的住宅区的土地、房屋以及与其投资能力相当的工业、商业等建设项目的开发建设,仅能在所在地城市范围承揽房地产开发项目。但华明在该片区域所规划的建筑面积已经达到了28.67万平方米之多。仅东西颗粒厂的建筑面积就已达60万平方米,四级开发资质如何获得如此大面积开发的项目?

  “华明地产还存在巨额偷税嫌疑。”知情人老李(应被访者要求使用化名)告诉时代周报记者,截至2010年,华明拥有三处闲置宗地,第一处位于黄河路与昆仑山路交会处(今年已动工),面积达35743.5平方米,于2004年竞得。第二处为西颗粒厂66386平方米,于2008年竞得。第三处为东颗粒厂,13万多平方米,于2005年竞得。上述三处宗地合计面积约24万平方米,每年应缴纳土地税金192万元,但华明的三块地闲置这么多年,均未缴纳过土地税,涉及金额近千万元。

  除了土地税外,从2000-2008年,华明完成的销售面积和新开工面积为10.41万平方米和14.1万平方米,按房屋销售均价4000元/平方米计算,应缴纳的房产税为(10.41+14.1)万平方米×4000元/平方米×11.5%=1.127亿元。

  而华明公司只缴纳了税金1200万元,据此计算,截至2010年,华明涉嫌偷税漏税的金额高达1亿元以上。

  事实上,去年,老李等人曾经实名将这一情况向经开区税务分局举报,但到目前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样一个开发商,偷税给国家造成财产损失上亿元,从土地违规出让到暴力拆迁再到闲置土地,这么多年为何没有一个权力部门介入调查?实在难以让人理解。”老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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